况玉美松了口气,想想也是害怕,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杜大伟看着况玉美,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压,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是怎么看孩子的,而是继续对王兰道谢。
王兰摆手:“大伟哥,你看你说的话多外道,咱不都是自己人?就算是不认识的,看见了孩子出事也不能不管啊。”
杜家的房子后面是厕所,厕所后面是一条水沟。因为长期不流通,已经变成了脏水,水面上漂着各种垃圾,被一层腻味的绿色覆盖。
王兰说她是来后面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杜麒麟不知道怎么一个人跑到了水沟边上,一脚滑到了水里,她吓得大叫起来,赶快跑过来跳下去把杜麒麟捞了起来。
杜大伟十分后怕,感谢了王兰好几次,才回到房间里,看见况玉美正在给杜麒麟换衣服,终于忍不住低声吼了起来:“你怎么看的孩子?这要是晚一会儿可怎么办!”
况玉美也很心虚,只能低声说:“我刚刚进来看,他还没醒……”然后她就又出去帮忙招呼,谁知道就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杜麒麟才一岁多,就能跑到沟边?
“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就喜欢自己走路吗?”杜麒麟学会走路的时间不长,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时候,一不错眼就能跑到看不见,没个人看着随时都能出事!
况玉美不敢再吭声,只能沉默着给杜麒麟把衣服从里到外换了干的,又去煮了姜汤喂他喝了半碗。
即使如此,到了傍晚,杜麒麟还是开始发烧。村里的医生拿了退烧药给杜大伟。
杜大伟回家的时候,对门的老太太一脸关切地说:“大伟啊,你要不去找个师傅看看?是不是你娘舍不得麒麟,回来看他了?”
杜大伟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宁锦对况玉美说的话——宁锦说,他们一家都要倒大霉,指的就是这个吗?
一晚上夫妻两个都没睡好,一会儿摸摸杜麒麟的头,一晚上喝了三次药,杜麒麟的体温总算是下去了,但是早上却开始咳嗽。
杜大伟匆忙带着况玉美和杜麒麟去县城医院挂急诊,医生一听,说杜麒麟可能是急性肺炎,要住院治疗。杜大伟办了手续,看着躺在病床上无精打采的儿子,和坐在床前无声垂泪的妻子,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杜姗姗去学校,在走廊上正好和宁锦走了个对面。宁锦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杜姗姗不由停下脚步,咬着嘴唇按住了心口,总觉得宁锦好像知道什么。
杜大伟在医院里陪了妻儿两天,就到了县城每年一度最大型的集会日子。这可比在周围乡镇每十天一次的集会规模大多了,也是他们夫妻都十分重视的大事。可是现在,杜麒麟要住院,况玉美要给他们做饭,还要陪床照顾杜麒麟,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跟杜大伟一起出摊。
正好王海和王兰兄妹两个上门来看杜姗姗和杜麒麟姐弟,就自告奋勇留下来帮杜大伟看摊子,打下手。
王海做事踏实,王兰年轻开朗,又都很尊重杜大伟,一整天忙碌下来,竟然没出什么篓子。杜大伟清点着一天的收入,这几天来的沉重心情总算是化解了不少。
他也不小气,给王海兄妹两个一人五十块的报酬。在这县里,成年男人一个月工资也拿不了一百块,这一天就能给这么多,杜大伟觉得自己够大方了。王海王兰兄妹两个也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等到杜麒麟出院,杜大伟就坐下来跟况玉美商量之后的安排。
“你看,妈不在了,麒麟这么小,家里少不了人。你以后就主要在家,当个大管家。我呢,招两个人帮忙,多赚点钱,让你和麒麟都过上好日子。”
况玉美觉得杜大伟说的也没错,杜麒麟这个年纪,确实少不了人照顾。让她找个保姆带着她也不放心。
不过听杜大伟说要让王海王兰跟着他帮忙的时候,况玉美心里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你就找不到别的人,非要王家人?他们在你心里就那么不一样?”一想到那是王梅的兄妹,况玉美就心里发堵。
杜大伟知道况玉美的性格,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玉美,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不知道?在外面,又不是没有有钱的女人找我,你看我理她们了吗?”他搂住了况玉美的肩膀,温柔地说,“我跟王梅没有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这几次,他们两个跟着我,干活利索,卖东西也利落,熟人也知根知底,不怕他们偷摸。再说了,麒麟的命也是他们救的,咱们不要人家帮忙,再去招外人,也怕村里议论啊。”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回去,再重新招两个。”
况玉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虽然搬出了村子,可是过年过节他们总是要回村子去的,她也不想让村人说她忘恩负义。
杜大伟想着这个月几次出摊的收入,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多心了,宁锦说的倒大霉,根本就是故意吓人而已。
“还有啊,那个买房子的朱晓静,昨天让人捎话说价格可以,想找个时间把房子过户了,你看啥时候你有时间去跟他们见面?”
况玉美精神一振,八千块啊!
她站起身来:“那就明天吧。明天不出摊,你跟我一起去,让王兰来家里看着麒麟。”
第二天,杜大伟骑着三轮车把王兰从村里接了过来,让她在家里陪着杜麒麟,自己就和况玉美一起去见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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