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隽池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服,脖颈处打了深红色的领结,颇为正式。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那里,落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中,像是一幅漂亮的画。
他浅笑着凝视她,看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说好了,要赶过来陪你过生日。”
“……噢。”
温兮语咽了口口水,把手上的盒子递出去:“我刚才在水下发现了这个。”
她结结巴巴地问:“是、是你的吗?”
谈隽池低敛下眼,伸手去接,握住盒子之后却没拿回来,反而用骨节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指尖,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指腹触碰传递他的温度,男人勾唇笑了:“嗯,是。”
他的眼睛很好看,眉宇修长,眼窝深邃,在日影的映衬下显出漂亮的深棕色。温兮语陷入其中怔怔然,定定地看着他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又抬眸,眼底蓄着光。
“但现在它是你的了。”他轻轻弯唇,“因为你找到了它。”
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没能开口。
而谈隽池就在她失神的表情中,慢慢地俯低,单膝跪地。
海边突然绽放出冷焰火。
日光已落幕大半,姝丽又明亮的火树银花却绚烂盛开,与烂漫的晚霞融为一体,照见一望无际的海面,也照亮他的眼。
纯白色的盒子被谈隽池亲手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绒料包裹,里面躺着一枚澄澈如大海的蓝钻戒指,熠熠生辉又光华璀璨。
“小兮。”
这个角度很难得,温兮语低着头看他,他亦仰头与她对视。
谈隽池的嗓音温沉低醇:“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
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羽,也看清他漆黑的眸中翻涌的浪,以及压着的、深沉的、潜藏起来的温柔。
“但你的出现,让我明白,原来爱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
遇见她之前,他的世界是黑白的,没有色彩。
日复一日的例行公事,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压在身体里,冷漠地旁观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
无数的人来来往往,各式各样他都见过,所有关于人性的丑恶面他都看过。淋漓尽致。
却从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样,如此不加约束。
谈隽池已经很习惯与人相对时得到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那些伪饰的词句不论怎样精美包装,都含着居心叵测的目的性。
都是谎言,少见这样近乎横冲直撞的真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期待。在滨海湾那晚,她躺在他怀里睡着了,谈隽池注视她恬静的容颜,始终做不到下定决心。
本该将她推开的,但动作还没做出,心却提前一步疼了。
那样舍不得。
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吃过梁肉好饭,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永远灿烂,明快,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别人。对身边的一切有充分的新鲜感,很容易满足,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就开心得不得了。她也曾遭遇过不公,却没有怨恨任何,而是始终怀揣着感恩,充满希望地生活。
她像一束光,把他身处的那片漆黑的海域照亮了。
如此耀眼。
男人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视着她,眉眼幽深沉邃。那样的眼神,好像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了。他没有笑,唇线平直,缓缓、缓缓地问。
“嫁给我,好吗?”
有那么短暂一瞬间,温兮语清晰看到他打开枷锁,所有爱意炽火般涌现。她也像飞蛾扑火般,目眩神迷想要向他奔去,义无反顾交付上自己。
温兮语眼眶氤氲模糊,不住地点头,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好字。
他们有多默契,她不过刚伸出手,他便立即为她戴好了戒指,把她裹在怀里,用力地亲吻她。
幻想过很多次求婚的场景,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以往任何想象都不足为道。温兮语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融在炽热的喜悦里,化在喧嚣的爱意中。
她从小便没了母亲,后来也相当于失去了父亲,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长大,活得小心又谨慎。
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深深地永不停歇地爱着她,至死方讫。
他也许不会轻易说出口,但只要她靠近他,她就知道。
——知道这个人,是永永远远属于自己的,不会离开,也不会走散。
而现在,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他。
海岸焰火还在盛放。火光照亮了他们彼此凝望的双眼,谈隽池紧紧抱着她,半晌俯首低下来,抵上她额头。
他嗓音低哑,一字一顿地道:“小兮,我爱你。”
海风吹拂声中,温兮语听到自己小声回:“……我也是。”
永远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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