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老臣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请诸位再留一夜,待明早亲自跟陛下告辞再离去比较合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本想直接无视他,杀出重围,不料还未走过他身侧,他已盯着我手里的布袋震惊道:“这不是潮汐珠的光吗?”
我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挥了挥袖袍,以面纱缠住曦荷的眼。相国怒指:“你们竟敢盗窃我国圣物!简直罪不可赦,来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立即去通报陛……”
他再无机会将后话说完。因为,我已纵水环绕他的头顶,凝聚冰刺,刺穿了他的头颅。他连出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已断了呼吸,双眼一翻,颓然倒地。除了刹海,周遭都倒抽一口气,连玄月都瞪圆了眼看我。我再使出纵水术,以飞刺杀死相国余党。看见他们一个个和相国一样,无声无息死去,我也放心了:“走罢。”
若说苏疏方才还能阻止,此刻已被吓得噤若寒蝉。只有刹海不冷不热地笑道:“真不愧是溯昭小王姬,杀人也如此优雅,鲜血不沾襟袖。”
其实,刻意动手杀人,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我的双手在袖袍中发冷,牙关也如敷了冰块般打颤。我不愿让他们看出这一份惧怕,只是快速移动步伐,冲出城门。
但没想过,更糟糕的事情后面:当我飞出城外,离开那片沙洲,沙洲上方的水流动速度与方向也跟着改变,好似整体往背离流黄酆氏之国的方向流去。意识到这兴许与我的行动有关,便试着再走远了一些。果然,水流也跟着移了过来。
“小王姬,现后悔还来得及!”苏疏追了出来,急道,“不需要回去跟他们道歉,只要把灵珠偷偷还回去就好。我方才观察了一下这座城的构造,几乎都是用灵珠之力修建而成,他们若是失去祈雨灵珠,恐怕真的会……”
我摇摆了很久。谁愿意当坏人?谁愿意滥杀无辜?谁愿意肩负重罪苟且而活?只是,神魔死去尚能重生,妖鬼尚有机会转生,我们一旦脱离了洛水,就会在这历史的洪流中灰飞烟灭,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现在溯昭所有水源都已干枯,只有洛水尚且存活,却也日益衰竭。溯昭氏既然能在乾坤六界中存活至今,必不该亡命于这遥遥无期的天灾之中。
此刻,想起父母临死前眼中的隐痛,想起父王曾在儿时的华榻旁低声说过,薇儿,我们每一个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你是溯昭的王姬,是我的女儿。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责任。
我咬了咬牙,闭着眼猛地冲至数百米外。有了祈雨灵珠辅助,我的灵力简直有如神助,一直以来心存遗憾的无水飞行,也不再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我甚至能想象得到,有了这颗灵珠,我和溯昭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这飞行的过程中,我听见了苏疏的挽留和曦荷的惊呼,以及一座座城市坍塌沦陷的轰然巨响。随后,城中的百姓哭声震天,惨叫声被淹没在风尘沙砾之中。我闭着眼睛,不愿,也不敢回头去面对那片人间地狱,只听见曦荷哭道:“娘,娘,把灵珠还给人家啊!我们何时变成无恶不作的大坏人了!”
并不是我无心怜惜苍生。而是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们并未得到苍天的怜悯。
我只是没有忘记父母的教诲,想要我们子孙后代都活下来而已。
第47章 第47章 百年初醒
之后,带着祈雨灵珠回到溯昭,当天便祈雨得水,换回了水光纵横的美丽溯昭。顷刻,所有溯昭氏一致对我感恩戴德。我想,既然有了如此圣物,我们不仅可以治理旱灾,同时也可依仗灵珠之力,为溯昭做点什么。毕竟这个时期,六界都处在窘境。
乱世出英雄,溯昭若能把握好机会,与强大的氏族建立邦交,输送水之力,说不定能从此得以复兴,甚至扩张势力。
原以为二姐对此会心服首肯,但将这一想法告诉她,她却只是冷冷清清地笑了一下:“我的好妹妹,果然是仙界待了太久,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
我迷惑道:“什么意思?”
“我都听说了,为了取这祈雨灵珠,你已经害得流黄酆氏之国从世上消失。你这样做,与黄道仙君那样道貌岸然的仙人又有何区别?由此趁人之危,侵占弱国,又与开轩君有何区别?”
“二姐,你怎可这样说。”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也讥讽地笑了起来,“若没有这灵珠,你牵肠挂肚的孔夫君能活下来么。我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溯昭。”
“洛薇,我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若是父王母后泉下有知,看见你今日所作所为,他们会得以安息么?他们会为你骄傲么?你自己好好想明白。”
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酆氏子民曾数度扰我清梦,夜里哭成一片血河。梦中酆氏君主长成了干尸模样,对我不断重复着八个字“恩将仇报,不得好死”。但是,事已至此,若再寻退路,岂不是已经太迟?
于是,未经二姐许可,我在溯昭筹集兵马,栽培灵力,看中了百里外的一个小城,打算时机一到便去与之谈判,以支援水源归降之,若他们不吃软,我们便来硬的。因着这一回带回灵珠的功劳,百姓云集响应,很快勋司便编好万人部队。谁知,得知这一消息,二姐居然下令阻挠,说不经她许可任何人不得兴师动众。
其实,别人反对,我完全可以理解。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二姐的排斥。作为一国之主,她怎可以如此单纯无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原本就是世界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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