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也说:“写到结论了,这周能完稿,刚好下周交上去。”
周许望有点好奇:“两年没碰数学,刚刚看你写得挺顺畅的?”
祝也选修的那门涉及到金融资产定价,虽然只是皮毛,但新大学生向来擅长把难度为一的东西,相互竞争到难度为十。这门课难度一上去,对数理知识的要求就高了。
祝也嘴角弯弯,看他一眼,眼神里写,“不准小瞧我”,说:“我提前看了很多资料做准备的,不是头脑空空就上去写。”
“而且,也不是特别难。挺有意思的。”
周许望捏捏她手,嘴角噙笑,点头说:“不愧是祝也。”
她文思泉涌,他比她本人还骄傲得意。祝也低下头,无声笑笑。
一路晃悠到寝室楼下。
不过一天没见,祝也看着寝室楼,竟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分别在即,周许望把祝也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交代说:“我明天开始实习,没时间跟你一起吃饭了,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嗯。”
“按时上课。”
她笑,咕哝:“忘记吃饭都不会忘记上课。”
“还有,”周许望轻掐她脸,嘱咐,“记得按时想我。”
周围学生进进出出,两人引得不少注目。祝也不想管别人怎么看,一头扎进周许望怀里,还未分别已经开始想念:“你也是。”
你也是,按时想我。
周许望回抱住她,然后,在祝也耳边轻声说:“你们楼宿管阿姨盯着我们俩看五分钟了。”
“……”
祝也确实是开始难为情了,但她强装镇定地“嗯”了声,平静说:“她会为我感到幸福的。”
周许望笑得一阵肩抖。不过再是亲热不舍,也终要分开。
两人挥手,周许望目送祝也刷了门禁、走进大楼,消失在视线里。
祝也走进电梯,按好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时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周许望,还没掏出手机,先弯了弯嘴角。
是肖芸。
肖芸平时很少用自己号码给她打电话,都是常怀建打的时候,她接过电话顺便说几句。
祝也接起:“舅妈。”
肖芸单刀直入,语气惶惶:“岁岁,你爸最近来找过你吗?”
祝也稍怔,想起祝海城昨天在巷子里塞给她一张卡片,说让她今天下午去找他,她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
“找过,怎么了?”
“他现在这老婆姓宋,你还记得吧。”肖芸说,“怀孕快八个月了,要跟祝海城离婚,祝海城跑到她家把人一顿打,自己还欠一屁股债,跑了。”
“他老婆被送到医院里抢救,小孩胎死腹中,大人差点没救回来,躺在ICU里昨天才醒,今天去报警了。”
祝也惊骇到失语,却又觉得,这是祝海城能做出来的事,他有家暴的历史和狂躁的倾向。
肖芸继续说:“而且他现在这个老婆,好像找到了祝海城当年疑似对你妈下手的证据。”
……
把祝也送进寝室,周许望独自往回走,脑海里想着别的事,慢腾腾地半天才走出一截。
忽然听到祝也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听。不过依然回了头,看到祝也朝他跑过来,是活生生的人,扎扎实实地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又出来了。”周许望笑,揉一把胸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祝也双目茫茫,空咽了下,缓慢说:“陪我去趟警察局可以吗。”
“我想报案。”
第49章 “没事了,我在这儿。”……
从警察局出来, 天穹如墨,万家灯火点缀夜空。
走在人行道上,祝也目光空空, 低眼看着地上的盲道路砖,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要说的话, 刚刚都跟警察交代完了。此刻心中百感交错, 唯有沉默。
听到祝海城对现任妻子殴打, 致其胎死引产,差点一尸两命;听到祝海城当年收买了常怀欣的司机,对她进行监听, 结果那天被常怀欣发现异常,司机心虚撞翻围栏,在高架上命丧当场。
祝也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恐惧于祝海城的掌控欲,和他掌控不了就宁可毁掉的变态行径。
祝也毫不怀疑,祝海城要她一起出国,她不仅拒绝了,还反手把他的线索提供给警察,他知道后会如何震怒。
但他这种狂躁的状态, 不稳定的情绪,到哪去都会生事。在监狱里待着, 或许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祝也无知无觉中长抒了口气。
周许望看她一眼, 一边涉及她亲妈, 一边涉及她亲爸,他实在不好插嘴。只能牵起了祝也的手,紧紧握住。
手被温暖覆盖, 祝也稍顿,烦乱的思绪跟着卡住。
——“祝也,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让我陪你行不行?”。
那时语气里的坚定跟现在紧扣住她的坚定力道如出一辙。
祝也唇边不自觉染上笑意,心底随之松下,反握住周许望,说:“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好。”
“嗯。”
周许望偏过头,等着她明显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祝也转脸看他,眼睛稍弯,眼底藏着想讨点甜头的狡黠:“我想吃千层,可以吗?”
稍怔片刻,周许望嘴角一挑:“你想吃什么都行。”
口气豪掷,只要祝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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