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徐嘉懿从楼下提回来一份热汤和腊肠焖饭,说:“周学长帮你买的晚饭,说你今天不舒服,发消息让我下去拿,还提醒你要趁热吃。”
又问祝也:“你要喝热水吗?我帮你去接。”
祝也嘴角扯出浅淡至极的笑意:“不用,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
吃完饭,洗过澡,祝也上床躺了会儿,又下来,呆坐在椅子上,拆了那盒未开封的百奇,很脆、很甜腻,她越吃越烦闷。
她有很多犹豫,怕周许望喜欢她是觉得她还是高中那个祝也,怕现在的自己不够好、不值得被喜欢,怕自己做的也不够好、会辜负周许望的喜欢……
很多害怕,很多不安,因为他喜欢她,她变得幸福,也变得小心翼翼。
今天不想告诉周许望她在校医室,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体有很多毛病,不想让周许望知道她身体很差,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很虚弱的人。
她想把不好的藏起来,让他多看到她稍微好点的那一面。
一直以来都是周许望在主动,但今晚祝也明显感受到,他把很多话藏在了肚子里没说出来。他的步步紧逼会让她紧张,可他的沉默会让她害怕。
祝也抱膝坐在椅子上,在牛角尖里越钻越深。周许望为什么不问?是因为失望吗?因为对她失望,所以失去了问出口的欲望吗?
好像两人间一直存在的那根敏感引线被点燃,引爆一颗小地雷后,牵一发而动全身。
……
快到门禁时间,祝也换了身衣服,飞快跑下楼,阿姨在后面喊“同学快门禁了”,她脚步没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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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许望晚上回家洗了个澡,收到谢易行电话,约他出去喝酒。
谢易行抱怨了一通甲方的骚操作,然后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也闷头喝,不会是因为祝妹妹吧?”他揶揄。
周许望哧地笑笑:“祝妹妹比你还大一个月,叫姐姐,不然提前叫上嫂子也行。”
“真的假的?”谢易行有点不信,“祝妹妹读书比较晚?”
“她中间休学了一年。”
“她怎么了?”
“不知道,”周许望喝口酒,“可能是生病了。”
谢易行又把话题绕回去:“今晚真和祝也闹别扭了?”
周许望要秀也只秀恩爱,不爱把糟心事敞开了到处说,只回一句:“喝你的酒。”
谢易行喝得微醺,周许望叫代驾把他送回小区,好一阵折腾,回到自己家已经快十二点。
电梯打开,看到家门口坐着个人,周许望一怔。
祝也手臂环膝,听到电梯开合的动静,头埋进胳膊里。她一股脑冲到人家家门口,到这一步却莫名胆怯起来,连头都不敢抬。
周许望一晚上心情反复,到这会儿,祝也就是个爱情骗子要再骗他一次,他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打开家门,周许望没说二话,直接把祝也整一个抱了起来。祝也惊叫一声,抬头觑他的脸色,她一动不敢动。
周许望用脚踢上门,把祝也抱到餐桌上,手撑在她两边,平视道:“我们就今天把话说清楚。”
祝也轻咽了下,鼻腔发出声“嗯”。周许望视线紧盯着她眼睛,像警察审讯,丝毫伪装都无处可藏。
下一秒,她头上一热,周许望摸摸她的头说:“今天是不是很痛。”
祝也想过周许望可能会有点生气,想过周许望可能会步步紧逼,她怔楞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都不是。
鼻头很酸,视线变得模糊,祝也对于突然翻涌而起的情绪感到陌生、无所适从,直到脸颊上湿意滚落,砸在手背上,击破所有防线。
她慌乱地用手背擦脸,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周许望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他抱住祝也轻抚后背,摸着她头,手足无措地哄道:“别哭了,想吃榴莲千层吗,点块千层好不好?”
“痛。”祝也终于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埋在他肩上委屈说,“很痛,痛得想要是能死掉就好了。”
周许望手一顿,心跟着她狠狠揪作一团。他后悔不该出去喝酒,这样祝也就不用在门口蹲着等他回来。
他后悔晚上不该在她面前泄露情绪,祝也就不会在明明该好好休息的时间跑来找他,谁知道她在寝室里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周许望说:“祝也,痛的时候可以想任何要求向我提,但‘想死’这个念头最多只准想一秒。”
良久,祝也摇头:“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周许望安抚地轻拍她后背:“那现在想什么?”
祝也有点犹豫,但她不想瞒着他,她此刻就想让周许望知道,她也很喜欢他。
“现在想,再痛也不能死,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空气安静两秒。祝也用胳膊挡住脸,难为情道:“……你能当做没听到吗。”
“晚了。”周许望说,“你这么想和我在一起,择日不如撞日。”
又沉默下来。
周许望也不逼问她,他可以等,等到祝也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坦然的接受他的爱。
他换一个话题:“为什么今晚跑出来找我了?”
“……因为,不想你对我失望。”祝也把她没有告诉周许望自己在校医室的理由全盘托出,她不想他对她失望,一点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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