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了一礼:“多谢陛下夸赞。”
天佑帝摆了摆手,让她莫急:“容记仗义献粮,一解边关军粮燃眉之急。这不过一两句话,朕当好好夸奖你。”
这一句话将在座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只见他点了近席的翰林:“容氏,淑慎性成,雍和粹纯,才华彰显,深得朕心,特封县主,封号文安,食邑一千户。”
食邑千户大约抵得上一个京城容记,这笔钱正好能让她的猪种杂□□种规模翻上一番。容可在心里迅速换算一番,美滋滋地拜谢皇恩。
容可这厢喜笑颜开,座上不知多少人食不下咽。其中面色最为难看的当属冯妙嘉,她脸色煞白,袖中一双手更是攥紧成拳。她看着站在灯光汇聚之下的容可,心中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她愿意同容可换回身份,是不是如今风光受赏的就是自己了。
巨富容记的掌权人、陛下亲封的文安县主、端王未来的王妃……她本该拥有这一切,而不是做一个穷酸的太子侧妃,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连支新的金钗都打不起。
冯妙嘉脸色煞白、头脑昏沉,几乎在席上要坐不稳,听见殿上皇帝又开口,这次是点了卫国公,含着笑声:“卫国公,你生得一个好女儿啊。”
冯正急慌慌站起身来谢礼,还未说完又被打断。
天佑帝面上笑容尽收,忽然换了一副怒容:“虎毒尚不食子,如此佳儿,你竟然下毒手,刺杀亲子。朕倒想听听,卫国公是对朕亲赐的儿媳不满,还是意在扰乱军粮押运?”
龙颜大怒,冯正立时便跪了下来。汗如浆出,他讷讷不知如何请罪,情急之下去看席上的冯妙嘉。
冯妙嘉整个人如坠冰窖,她不敢想象冯正若是将自己供出来,她一个太子侧妃会落到什么下场。她毫无招架之法,只得求助地看向太子。
谢珉只与她对视一眼,便明白其中一切。他方才饮过热酒,此刻五脏却是如咽寒冰。僵硬着起身走到殿中,在冯正身旁跪了下来:“卫国公见财起意,行此不仁不义之事,乃是儿臣管束不严之过。儿臣甘愿领罚,只求陛下息怒。”
说着,往身边的冯正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如今陛下将罪责算在冯正头上尚好推说,若是牵连到冯妙嘉头上,东宫就与刺杀一事洗不脱干系,他再难逃攸攸之口。
冯正明白了太子的警告,只有洗干净冯妙嘉和东宫,将来东宫才有救他的机会。可要将这罪责全部背下,他也万分不甘。
心思一转,他跪正身子,开始一下一下叩首:“请陛下恕罪,臣并非要耽搁军粮,也万没有想过谋害人命。只是容氏不服管教,臣作为父亲,派人教训一二。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明查,臣也是人父,觉无如此狠心对亲女痛下杀手。”
天佑帝斜坐在上首,默默不语。
冯正咬紧牙,转而竟然向容可磕头求饶:“好闺女,你救救父亲,你当时在场,快向陛下道明一切,救救父亲。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总不能眼睁睁送父亲去死啊。”
容可看着冯正涕泪满面地辩白,心中大受震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席间开始有窃窃私语,方才冯正杀女无人议论,如今却纷纷说起容可冷酷心肠,言说“她狠心害了父兄、家族”。冯正也听到了这些,头越磕越响,一声又一声闷响,势要逼容可开口求情。
容可冷眼瞧着,在心底哼了一声,对跪着的冯正道:“卫国公指使杀手谋刺于我,前有人证物证,后有陛下圣断,大殿之上,卫国公竟还要狡辩,视法律为何物,视圣威为何物?”
冯正浑身一僵,只哭诉道:“我可是你的父亲……”
“十月怀胎生下我的不是你,含辛茹苦将我养育成人的也不是你。你姓冯,我姓容,本就是两家。”容可打断他,伸手一指冯妙嘉:“你的女儿坐在那里。”
冯正难以置信到愤怒:“你连生父都不认?!”
“冯正!”殿上的天佑帝坐直了身子,将人喊住:“卫国公冯正,谋害文安县主,延误粮草,削去爵位,兄弟子侄一干人降职三等。”
冯正大惊,连连叩首:“陛下!陛下开恩!”
天佑帝“哦”了一声:“削了爵,你这府邸也逾矩,便赏给文安县主,算作是你的一点赔偿。”
大势已去,冯正口中不断泛起血腥味,他忍了又忍,只能叩首谢恩。
容可喜提新房,美滋滋地行礼:“臣女谢过陛下。”
天佑帝看着殿中谢恩的容可,视线一转,看向殿侧——谢洵闲坐在旁,正双目含笑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他想起不久以前,自己和儿子私下谈成的协议。在心中叹了一声,转而看向另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道:“此事太子有管束家眷失责之过,今日起就闭宫自省吧。”
谢珉脊背挺得笔直,直直在光亮冰凉的地砖上叩首:“儿臣领过。”
第69章 把酒持螯 剔净膏肉的蟹壳被完整地置于……
秋风响, 蟹脚肥,容可派人去端王府上递帖子,请谢洵过府来一起吃螃蟹。
那日宫宴之后, 新晋文安县主得了圣上赏赐的卫国公府邸, 但却依旧住在容记原先购置的宅子里。新的容府自然不在权贵所在皇城边,谢洵乘马车一路要穿行过三个坊市。
抵达之时正是月上柳梢十分, 凉亭临水,秋水涟涟, 正是赏月吃蟹的好时候。水阁中只有容可坐着,遥遥见到谢洵来, 她懒得起身,只抬手招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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