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晚晴也不是不会抱怨,但总在一顿抱怨结束后又一个劲儿的跟她解释爸爸要去抓坏人,这样才有我们的幸福生活。
文诗月小的时候其实确实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一定要当警察呢?那么多警察叔叔,也不缺爸爸一个,可是她只有一个爸爸啊。
文阳却跟她说:“因为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爸爸的工作就是得让天很快亮起来,这样你这个小月亮才能平平安安去上学啊!”
文诗月那时候还小,听不懂什么天黑天亮星星月亮的,她以为爸爸是太阳。
慢慢地长大了以后她理解了文阳的使命和责任。他确实是太阳,照亮每一处黑暗。
文阳虽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她却很明白,她的家庭是很幸福的。
父母很相爱,也很爱她,她也同样很爱爸爸妈妈。
当然,文阳虽然忙,只要一有休息日就一定会陪她。带她出去跑跑步,听她拉小提琴,一家三口一起去照相采风等等。
文诗月体能很差,文阳就鼓励她只要拿到马拉松奖牌就答应她一个要求。市里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他不给她限时间,只要她能办到,她要他怎样都行,承诺永久有效。
王晚晴这个时候会从中作梗,说让你爸爸趁还没老赶紧换个工作。文阳却摇摇头,很自信地回一句我女儿才不会这么要求我呢。文诗月笑着点头。
上了高中,文诗月偏科严重,她考上三中是超常发挥,踩着录取线进去的。
在高手如云的三中,她就是凤凰尾巴上的毛,随时都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王晚晴为了让她专注学习,停了她的小提琴。她虽然从小学就一直在学,可她其实并不是天赋型选手,以后要吃这行饭恐怕是难以脱颖而出。
文诗月也深知自己不是这块料,也从来没打算走专业这条路。只不过毕竟学了这么多年要放下还是有点儿心有不甘。
文阳就会安慰她又不是不让她拉,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兴趣,合理的去利用时间。
比如在学习累了以后用来放松心情和脑子,就非常完美了。
既然登不上世界大舞台,那就给爸爸这个小舞台/独奏就好了。
文阳从来就是她最忠实的那个听众。
在成长这条道路上,文阳这个父亲参与的并不算多。那也并不妨碍在文诗月心里爸爸是座坚固可靠大山,也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可是,文诗月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大山会倒,她的超人也并不是刀枪不入。
那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三中惯例举行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让全校都参与起来。
高一高二都得参加,高三不用出节目不强制参与。如果想看要来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班主任同意就行。
谢语涵是班里的文委,出节目就算了文诗月的小提琴演奏。
文诗月知道以后就给她直接拒绝了。她还有好多题要刷,确实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排练上。
不过那天,她偶然从苏木那儿得知他们会来看,这个他们里自然也包括了李且。
于是排练的时候,她的意外出现让谢语涵抱着她感激涕零,恨不得泪洒当场。
如果,让文诗月再次选择的话,她其实希望永远都不要有那一天。
元旦晚会从六点半开始,文诗月他们的节目是第二个,得先在后台准备。
礼堂陆续坐满了人,而她则是抱着小提琴站在幕帘后面,满心期待地梭巡着李且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力太好。
在人声鼎沸的茫茫蓝白海洋中,她放眼一望,一眼就寻觅到了李且,再然后才看到他旁边的苏木。
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也没往前走,就着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有说有笑地抬头往前看。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数不尽的人头与目光,她撞上了李且深邃含笑的双眸。
她知道他应该不是在看她,但并不妨碍她自恋地认为他就是在看她。
一会儿站在台上表演的是她,他作为观众也一定会看到她,也不算她自恋。
晚会开始,主持人念开场白,校长讲话。
等待第一个节目闪亮登场的时候,班主任急匆匆地冲进了后台,神色颇为凝重。
文诗月几乎是在班主任说完的下一秒,背着小提琴盒就开跑。
她一路往校门口奔跑,凛冽的寒风刮着她的脸生疼。可怎么也比不上耳朵里反复回响着“你妈妈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去市医院,你爸爸进了手术室”这句话让她更疼。
她是被苏木追上拽停的,身旁跟着李且。
“怎么了?”苏木问。
“我不知道,爸爸出事了,进了手术室。”文诗月慌的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得去医院。”
“姨夫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在哪个医院?”李且问。
“市,市医院。”文诗月答。
“先去医院。”李且说。
这一天是跨年夜,又恰好赶上饭点,三个人一出校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串成灯河的车流停滞不前。
这个时间点要想打车难于上青天,就算运气好打着车也能堵到明年。
李且当即提议:“市医院离这儿不远,骑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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