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长得格外讨喜,唇红齿白,精致秀气,哪像山中寺庙养出的孩子。
沈青稚抬眸看向贺愠,冬日阳光下,他后背肩胛骨处的伤口,瞧着越发鲜血淋漓。
小沙弥见得二人下了马车,他赶紧上前恭敬行了礼:“贺师叔。”
贺愠点头:“走吧。”
小沙弥似乎有些怕贺愠,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小小的孩子,手里头提了一个大大的药箱,短胳膊短腿,走得却极快。
穿过曲径,行到一处檐廊下头,小沙弥推开其中一间禅房,带了二人进去。
进去后,小沙弥先是看了看贺愠,又看了看沈青稚,再想着前头他家师尊的吩咐,小沙弥提了手里的药箱。
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沈青稚身前,毫不犹豫把药箱往沈青稚手中一塞:“姑娘,我家师叔这伤,就交给姑娘了,小僧告退。”
沈青稚盯着被塞到手里的药箱,有一刻发愣。
等她反应过来,小沙弥早已经关了房门,不止跑到了何处。
给贺愠上药?、
沈青稚有些手抖。
这是她黄花闺女能做的事?
更何况这位大人……她心头波澜起伏,双颊爆红,竟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里一声极淡的轻笑,男人直径走至她身前,声音黯哑:“我自己来便行。”
此时他额间还沁着细密冷汗,伸手拎药箱,温润的指尖好似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惊起她心里连连颤栗。
贺愠转身,往屏风那处走去。
沈青稚愣愣站在屋子里,看着屏风那旁模糊的身影,神色纠结,不自觉间就咬了自己的唇瓣,眸色忐忑。
巧在这时候,屏风后突传来声,极为浅淡的闷哼声,压抑克制。
沈青稚心头惊颤,后退了一小步,复而深深吸了口气,含着心思,小心谨慎抬步饶过了屏风。
贺愠正脱了外裳,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中衣色泽纯白,更显他右边的肩胛骨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痕。
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瞧着血肉模糊格外恐怖,半个肩膀都染上血色,伤口结痂,加上前头外衣脱下,又撕裂了伤口,这时大片鲜血涌了出来。
贺愠一只手并不方便,肩胛骨处又看不见,结痂伤口连着外衣,是被她他咬牙硬生生扯下的。
就在他要解开中衣换药时,一阵清冷甜香,他的衣袖被一直细腻软白的小手轻轻扯住。
那手的主人,因着紧张还在不自觉发颤,声音发紧,藏着思量极久的勇气:“贺大人,我来吧。”
这瞬间,贺愠浑身僵直,他垂了眼眸,声音压抑又暗沉,说了句仿佛是违背他心意的警告:“请,姑娘三思。”
最后二字,他说得极重,克制忍耐。
沈青稚压了心思,声音发紧:“不过是一次换药,臣女与大人身份悬殊,大人就当是我报了前头大人的恩情。”
“恩情?”贺愠的笑声有些冷,又带着无奈。
“姑娘给我脱衣换药,这算来,四舍五入便也是肌肤之亲,这伤我的名节的事,姑娘可以觉得不在乎,那因着是姑娘还恩,可我这二十多年来修禅守戒的名节,又当如何?”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过于无赖了,却又字字都是道理。
沈青稚微僵的手,还扯着贺愠中衣的衣袖,却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难道是,贺大人,要她一个姑娘负责?
就因着他修禅守戒,不沾女色,然后她给他换药,看他了皮肉,就是间接坏了他的名声?
沈青稚又气又恼,她咬着舌尖,急得声音都发颤:“贺大人,这番说的是什么糊话,请大人,慎重!”
贺愠垂了眼眸,抿着唇瓣,面目严峻:“难道姑娘不该为我负责?我是因姑娘而伤。”
“这……”沈青稚深吸口气,“大人修婵守戒,还是慎重为好。”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看似玩笑,又极为认真:“姑娘若为我负责,我便可为姑娘破戒!”
沈青稚咬牙:“大人,无耻!”
贺愠终于勾唇闷声笑了出来,星眉剑目,声音带着丝丝哑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姑娘满意为止。”
沈青稚瞧着眼前那张清隽玉润的脸,她心口似被人狠狠揪住。
当眸光对上贺愠肩胛骨处,看着恐怖异常鲜血淋漓伤口时,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拎过地上放着的药箱,垂眸不语,手中的动作却也一刻未停。
用剪子直接从贺愠后背,把中衣剪开,再小心翼翼掀了那层鲜红刺目,因着结痂已经连着皮肉的衣料。
等小心翼翼揭完那层衣料,沈青稚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
而后她再小心翼翼用银镊子,在鲜肉模糊的皮肉上翻找,仔细把一片片扎进血肉里的碎玉,给挑出来。
清理伤口,换药,包扎,事无巨细。
等弄好一切,收了药箱,沈青稚垂眸,准备起身去屏风外头等着。
不想她才有所动作,那位全程闭目养神好似睡着的男人,却抬手,悄悄的勾住了她的衣袖。
语调轻缓,虚弱撩人:“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啊啊啊啊……
贺愠:“论无耻,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稚稚以后就是我的了,毕竟四舍五入,等于肌肤之亲。”[贺愠羞羞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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