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软枕上,像一只幼猫,他将冬被盖在她身上,但又怕压着她难受,只好将手炉放在她枕边,用薄被盖住她的下身后,才提起桌上的朱笔,批阅奏折。
宽敞的寝宫,只能听到慕珏翻阅奏折的声音,宫女皆守在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珏握着批笔,陡然见到一只修长的玉腿,出现在小案桌脚。
慕珏顺着她腿线一看,看到女子白得晃眼的小脚丫,除却小腿,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她睡得不老实,脚也不会露出来。
他握住慕娉婷的脚丫,将她给塞到被中,唤芽雪给她更衣。等到慕娉婷醒时,已见不到他的身影,明明她睡前还记得皇帝还在床榻上批奏疏的。
他是个老实人,估计身上的衣裳也是叫芽雪换的。慕娉婷召芽雪过来一问,果然如此,想到皇帝对自己这般好,她总该好好回报一番。
睡饱后,她就去到御膳房,同厨娘用心学了鸡笋粥,一熬好便端去书房给他喝。
慕娉婷到时,慕珏刚看完一封密报,他阅览后,伸手将它放到熏炉中烧毁,余光瞥见慕娉婷拎着食盒进来,用手心捂着薄唇轻声咳嗽起来。
“陛下,您着凉了?”
付春林取来一件氅衣披在皇帝身上,听他道:“没事,不过是被熏炉里的纸灰呛得难受,突然咳起来。”
慕娉婷闻言,轻蹙娥眉,“说不定是陛下连日出宫为我找冰匠,被外面的风寒冷着了。”她从食盒里取出鸡笋粥,放到他桌前,道:“你先用碗热粥,待会让章御医到太极宫给你诊诊。”
“倒用不着那么麻烦。”慕珏手执玉勺,轻缀一口,问:“这是谁做的?”
慕娉婷说:“我!如果不好喝,就别勉强自己。”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用勺子搅了好几次鸡笋粥,慢慢一勺不落地将它给喝完了。
她见慕珏吃的那么慢,还以为自己做的粥是不是特别难喝,慕珏不好明说,就搅了好几次,才强迫自己喝掉,给她些薄面。
慕娉婷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
慕珏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不难喝,还挺好喝的,朕明日还想喝娉婷做的粥呢!”
“真的?”
看他表情认真,不似欺人的模样,慕娉婷的信心又重拾起来,毕竟有什么比皇帝夸自己,能让人振奋呢!
只可惜,慕娉婷第二天还未到日昳,都来不及给皇帝熬粥,早上同人在渠和湖玩冰嬉时,不小心摔到了腿,膝盖都给擦伤了,只能在床上静养。
章御医给她上过药后,慕娉婷就靠睡在床榻上。
皇帝听到她摔伤的消息,一下早朝就来到她的寝宫,人坐在她床边,轻手掀开慕娉婷的袄裙一看,只见她白嫩的膝盖包了一层厚厚纱布,脸色一下就沉了。
他命付春城去渠和湖好好察看,慕娉婷这次跌倒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付春城单看皇帝脸上的翳色,就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
宫中的丽妃深受皇帝圣宠,她在渠和湖摔伤的消息,不过一天,就传到了朝臣耳中。
各家夫人在府君的暗示下,遣人将药材想尽办法送进仪秋宫。
而慕如薇听到管家说,谢道清竟让她也给慕娉婷送药到宫里去后,冷笑了声:“给丽妃送药的人,多了去了,少我一个算什么?”
“谢道清想给慕娉婷送药,就让他以自己的名义送,让我给慕娉婷送,他是想故意恶心我么?”
谢府管家蹙起眉,“公主,我听说柔敏、柔慧两位公主都给仪秋宫送了药,您若不送,这是不是不太妥当,其实驸马也是为了您的声誉考虑。”
听到声誉二字,慕如薇就更觉的谢道清恶心了,从前她听人说他道貌岸然,她还不信,直到她嫁入谢府,才彻底清楚他的为人。
他娶了她,可心底还惦念慕娉婷。
慕娉婷成了宫妃,成了他得不到的人,他又悄悄养了一个人在清水巷,对她说那是他在崇昌山捡到的孤女,因为无家可归,他就暂时收做义妹,养在清水巷。
慕如薇沉脸说,“总之,他要给仪秋宫送礼,以自己的名义好,以他爹娘的名义好,都不要用我的名义!”
“滚!”
管家被她用长鞭一甩,人就给吓走了。
慕如薇望着屋檐下挂着的白灯笼,还有宽敞的寝屋,连一个说话的知心人都没有。
谢府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沉闷。
她披上狐裘,让仆人去马厩将自己的白马牵出来,扬鞭一甩,就御马离开谢府。
洪嬷嬷急道:“公主你去哪儿?”
“你们都别管我!”
她头也不回,一路驾马离开谢家府邸后,去到一处静僻的巷落,一连排有数十户人家住着。
慕如薇握着马鞭下马后,去到一处最矮最破小的院落,猛地推开屋门,见赵伦正拿着扫帚在地上扫雪后,背靠在木门上问:
“赵伦,我看你拿了我的银子,现在过得还不错嘛!”
“草民一直惦谢着公主的恩德!”
他垂着眼,不知这位跋扈的公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她和谢道清成婚后,就与他断了关系。
他问:“不知公主到此,是为何事?”
慕如薇说:“当然是想你,就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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