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那个,?里面的人能不能快点啊?哎呦喂,我快憋不住了!嘶!”
宁诚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赶紧跳下了洗手台,打开了门锁。
门外是个正别着腿来回走动的中年大叔,一副尿急的样子,衣着普通,?来上厕所背上竟还背着包,?他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宁诚实,说了声“谢了”就推开了她,?捂着小腹急急地冲了进去,?然后“啪”的一声锁上了门。
宁诚实一边使劲揉了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僵硬的脸,一边走回了座位,跳上去坐好。
天禄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只手松松地搭在马腹身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没过多久,余光里就看见宁诚实正对着他欲言又止,?于是垂下头问她道:“怎么了?”
“嗯……”宁诚实抿着嘴,嗫嚅了几下,眨巴着大眼睛,思索了很久,还是压低声音说了出来:“天禄,我告诉你哦,我的幻境很可怕。”
天禄掀起眼皮子,配合地将半个身子转了过来,弯下腰,耐心地听她讲了下去:“我看到在幻境里,有另一个宁诚实,还有另一个天禄,他们被马腹背后的大坏蛋囚禁起来了,要拿他们做实验,应该就是那个关于珍稀妖怪的。”
“这个梦很真实,里面的宁诚实和天禄逃跑过一次,但还是被抓到了,然后被其他妖怪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有毕方、陵鱼、马腹,还有我不认识的妖怪。那个天禄为了保护宁诚实,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她说的时候在“狠狠”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想起在幻境里作为旁观者看到的那些残忍的情景,明明刚才告诉过自己不要哭,她的眼圈却忍不住又红了。
宁诚实吸了吸鼻子,语无伦次:“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来我看到,那个宁诚实把天禄骗过去,说她要被做实验了,可她说谎了!骗天禄再次带着她逃跑,天禄那时候全身都是伤,但是他相信了,他想带着她跑出去,然后……然后宁诚实的手穿过了……她杀了天禄呜呜呜。”
说到这里,宁诚实的眼泪从眼眶里泛了出来,即使她觉得自己不是01,依然问道:“天禄,你说马腹制造的幻境是假的,你一直这么说,但是我听得出来,你是在说谎,他的幻境是不是真的?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我是不是个坏妖怪?”
天禄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白色的手帕,轻轻按在她的眼下,擦去了两道眼痕,他想了想,努力露出了一个幅度极小的笑容。
只是他实在不常笑,所以笑容只在脸上维持了一瞬,“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马腹?”
宁诚实不做他想,立刻回答:“我当然是相信你!”
天禄收回帕子,叠了起来,一手按在她的头上,用力揉了两下,“好,那就不要想,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是坏妖怪,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只是瑞兽,宁诚实。”
被天禄这么坚定的语气一说,一直焦虑不安的宁诚实好像突然被安抚了,她默默点了点头,抹掉睫毛上的泪珠,“对,我是瑞兽,我只做好事,也从来不说谎。”
说开了之后,宁诚实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看了眼背包一侧的保温杯,将其取了下来,“我去倒热水!”
天禄的胸腔重重地起伏了一下,像是逸出长长的无声的叹息,一抬眼,毫不意外又看见了全程装睡的朱獳,他此刻睁开了眼,面色凝重地盯着他,显然听到了刚才宁诚实的话。
他看了两眼旁边还在熟睡,丝毫没有察觉的虺和举父,坐直了身,凑到天禄面前,开门见山道:“刚才老大的话是真的吧?”
“她不了解马腹,我还能不知道?马腹制造的幻境,要么是人心底最害怕的东西,要么是发生过最惨痛的回忆。”
“你以前就认识老大对吗?你们俩也确实都是实验品,只是老大不记得了。刚才老大问你她的幻境是不是真的,你的回答明显是在回避,因为你怕她听出你在说谎。”
朱獳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不忍:“老大曾经难道真的……”
对话的不是宁诚实,天禄的语气就没有这么温和了,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把你当做家人,你呢?”
朱獳一愣。
“你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吗?你相信她会说谎吗?”
朱獳慢慢坐直。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会证明她没做过。”天禄脸上面无表情,朱獳却突然觉得,他的心里未必是面上一贯的冰冷。
朱獳的表情松弛下来,轻轻笑了笑:“我当然也不相信,老大也是我的家人啊。可是,你是为了不让老大伤心,才没承认的吧,但真的能瞒过她吗?马腹可是个有理智的疯子,他早就认识你们对吗?等他醒过来,还能不跟老大说?”
天禄的手指随意点了两下紧紧裹着马腹的小被子,“所以他在被送进妖管局之前,不会醒。”
“……行吧,对了,你受的伤总是真的吧?难怪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这么虚弱。”
“嗯,不过打两个你还是没问题的。”
“……”
宁诚实捧着保温杯,接好了水,认真拧好盖子,刚一往回走,迎面就走来一个端着泡面桶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没拿稳,只听“啪嗒”一声,面桶掉了,泡面也掉了一地,幸好里头还没接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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