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陈述一下。”宁诚实蹲在岸边,堵住他回湖的去路,双手抱胸说道。
“吃小孩的不是我,是上一任送子神,残害祖国花朵的都是它!隔几年就吃一个,上一次还把人神婆给吃了,肉那么老,也不嫌塞牙,哦不对,它根本就不是什么送子神,不过就是这湖里一条变异的冉遗鱼,啊呸,长得跟只癞□□似的,它配叫神吗?不配!不像我,长得……”
对上宁诚实质疑的目光,他又大喘气地补充:“长得再好看我也不配。嘿嘿,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虺,哪怕离化蛟都还差好几百年呢,哪儿比得上您,珍稀妖怪,还这么可爱又聪明……”
宁诚实鼓鼓的脸颊红了起来,竖起手掌,止住他的话:“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还是说点我不知道的。”
“好好好,我继续说,这该死的作恶多端的冉遗鱼已经被我打跑了,我这也是第一次被人类供奉,还没来得及吃谁呢,这不就碰上您了,也好在有您,指引我及时悬崖勒马。”
虺谄媚地看着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您看看,这下能放了我吗?”
确定他是初犯之后,她还是摇摇头,“不行,像你这样的野生妖怪,是黑户。”
她打开挎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红本,“不过没关系,填好这张居住证,然后去A市的妖怪管理局登记一下,盖个章,你就合法了。”
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小红本,除了两张是她自己的,剩下的都是崭新空白的。
虺脸色一变,半信半疑,“不是,发什么居住证,传教呢你,随便给张破证就要管我,谁承认……”
“我姐夫是妖管局的局长。”
“谁承认不承认的都不妨碍我认您这个老大啊。真是,老大,您不说我都不知道咱家上头有人。”虺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花,“我填,我这就填,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
他接过宁诚实递来的笔,认真划出一横,然后一顿,“哟,我都给忘了。”
“怎么了?”
“我好像不认字。”
宁诚实摇摇头,叹气:“你看,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过以后等你合法了,就可以去人类世界学知识了。现在你说,我来帮你写。”
“谢谢老大,您可真有文化。”
没一会儿,小红本就被稚嫩的笔触填满了。
虺把居住证宝贝地抱在怀里,“那老大,咱们现在走吗?”
“先等一会儿,你刚才说你有手机?”
“啊?哦对,是犰狳送我的。”
“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那肯定行,送给您都行。”虺重新潜入了湖底,等再上来的时候嘴里就咬了个袋子,底朝天一倒,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他从中捡起一只小砖块一样破旧的手机,递给了宁诚实。
“破是破了点,但是胜在特别防水。”虺呵呵地笑着,“老大你要打电话给谁啊?是打给咱姐夫,让他来接我们吗?”
“不是。”宁诚实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在键盘上按下了三个数字,电话拨通了:“歪,是警察吗?”
“我要报警,有坏人拐卖儿童。”她又补充了一句:“有坏人拐卖我!”
虺:我这怎么总觉得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儿呢?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小朋友,你现在在哪里?能描述出具体位置吗?”
宁诚实报了大概的方位,被问及更具体的信息时挠了挠头。
小丁跟她说过,这里位置偏僻,附近没有派出所,所以虽然不断有小孩被卖进这里,却逃不出去,也难以联络外界。
“有什么明显的标识吗?”
她想了想,视线转向那尊巨大的雕塑,“有,等你们到了这里,我会给你们指路的,到时候跟着一只大癞□□走就行了。”
“……啥?”
等宁诚实跟接线员鸡同鸭讲终于解释完了,天已经快亮了。
“老大,祭祀要开始了,咱们快走吧,我可不想见到那帮自私又无情的人类,还想拿您当祭品,我呸!您那是什么身份,谁敢吃?”
宁诚实摆摆手,“不,你先走,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虺闻言紧张又兴奋,扭了扭身子,“什么任务?”
“你把那个雕像扛到公路边,等看到警车开过来了,就把他们往村子里带。”
“那您呢?”
“我得参加祭祀仪式啊,都跟人家约定好了,做妖要讲诚信。”
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我就先去了,放心,一定把人给您带到。”
宁诚实挥别了他,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迈步回头朝丁叔家走去。
刚进院子,她就跟正在洗脸的丁叔撞上了,丁叔见到她一惊:“小诚实?你怎么会在外头?”
宁诚实抻了抻胳膊,“夜里有条蛇想钻进房来咬我,我就去给他讲讲做蛇的道理,感化他去了。”
丁叔只以为她童言无忌,但又是一阵后怕,半夜里他睡得死,这人出去他居然完全没听到什么动静,要是她想逃走,那今天的祭祀可不得被破坏了,“村里平时是会有蛇出没,不过你怎么不叫我,你一个孩子……”
絮叨了一阵,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对了,没被蛇咬着吧?”
宁诚实摇摇头,“没事儿,跟他聊了一宿,想着要吃早饭了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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