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瞥一眼宛初道:“你扶嬷嬷回屋里歇一会吧。”
正在饮汤的宛初忙撂下汤勺和木箸,搀扶着红霓上了楼。隐约听到蔺宸低声道:“这里怎么会有除妖师。”
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曾记得书里提到过这些。
男频文里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容鸿蒙展开,主线剧情里提到妖物之事甚少。有些情节展开得过于宏大,宛初看书时是一目十行,也不知是不是错过了一些细节。
除妖师!
宛初这才意识到,为何江时卿要她扶红霓上楼。
原是让她避开他们。
她后知后觉,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妖物。
红霓躺在床上,阖上眼,声音微弱:“宛宛,你替我倒些热水来。”
“月信来了?”宛初问。
红霓侧着身子,捂着小腹,低低“嗯”了一声。
见她有痛经的毛病,宛初忙倒了热水喂她,替她揉了揉肚子,待她稍微缓解才放心离开。
下楼时,除妖师已不在。
终于可以大快朵颐地吃饭。
然而,她低头看桌上只有残羹冷炙,心顿时凉了一半。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替你加了菜。”江时卿抬眸,声音凉凉的。
宛初心里却明白,他待她已是极好。
眼力劲卓著的蔺宸以极快的速度将碗里的米饭一扫而光,抹抹嘴道:“大人,我去四周转转。”
江时卿点点头。
不多时,小二端着三个菜上了桌。一盘虾仁,一盘醋炒蛋,一碗白切鸡。
宛初的小脸立时垮了。
她是何时给他的错觉,这么能吃。
不过,抛开心里负担,她提起木箸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江时卿默默地坐在一旁,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泯了一口,冷嗤一声:“如今你连除妖师都不认得了吗?”
宛初包了一口鸡肉,摇了摇头。
艰难地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水:“谢大……夫君提醒,妾今后会注意。”
说完,又埋头苦干起来。
这幅狼吞虎咽的模样,真真毫无一点闺秀自觉,任谁也无法将她与千娇百媚的画妖联系在一块。
江时卿忍不住摇摇头,用扇骨敲了敲桌面:“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这个时辰早就过了饭点,妾饿极了。”
说完,宛初又是一顿狼吞虎咽。简直如蝗虫过境,将桌上三个菜扫荡完毕。
她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刚打算下肚,只见那两个除妖师突然折返而至,朝这边走过来。
握在手里的汤勺隐隐发抖,双脚已无法动弹。
毕竟这身体是千年画妖,怕是妖气冲天,难免让除妖师起了疑心,这才回过神来寻她。
只见那个白面郎君笑吟吟走过来,落座在宛初身边。
宛初身子一僵,勉强镇定地喝汤,装作无知无觉。
而皮肤黝黑的男子则坐在江时卿对面,沉声道:“这位郎君,夫人,驿馆里有妖气,今夜将房门紧锁,切勿出来。”
江时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如今人界妖界是进水不犯河水,哪里来的妖物?”
白面郎君低声道:“我们是受眉尧圣尊所托,前往金安找人。二位有所不知,眉尧山出了个叛徒,专门抓妖来修行,破了两界平衡。”
“我自金安而来,往淮州而去,金安真有妖物?”江时卿装作吃惊的样子道:“莫非是我们身上沾染了妖气?”
白面郎君嗯了一声。
“不过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会在驿馆布阵,若是寻常妖怪,不敢出来做乱。”
肤色黝黑的男子打量了宛初一眼,见她很是惶恐的模样,安抚道:“夫人莫惊慌,今夜不要出门便好。”
宛初连连点头,往江时卿身上靠了靠,沾点人气,或许可以遮掩她身上的妖气。
江时卿不失时机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我夫人胆小,这事委实有些骇人,有劳两位天师今夜守护驿馆。”
两位除妖师笑道:“此乃我们的职责所在。”
说完,二人拱手拜别。
见他们终于离开,宛初松了口气,心跳渐渐恢复如常,忙道:“夫君,天色已晚,我们上楼吧。”
还是躲起来比较稳妥。
回到房间,她坐在窗户边,吹着风,渐渐缓过神来。
窗外月光皎洁,她看着两个除妖师往河边而去,庆幸道:“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
回过头,江时卿正凝视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仿佛拷问犯人一般的眼神,迫得宛初不敢直视。
“他们也算是高级别的除妖师,却未能识破你的妖身。”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
宛初咬着下唇,她也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默认,画妖确有天大的本事。
“过来。”江时卿勾勾手。
宛初仿佛脚底有千斤重,勉为其难地走过去。
他身上清冽的檀香,甚是好闻,总是让她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沉迷。
她知道,一旦靠近,定是无法自持。
江时卿又何尝不是。
他喉结一滚,哑声道:“备水,替我更衣。”
宛初藏好情绪,走入浴室打好盥洗的水,替他脱下外衣,赶紧退到一旁。
“大……夫君,水已备好,妾先歇息了。”她垂着眸,故意不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