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进屋传话时,徐渺正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出神。
“小姐。”
那人轻声唤着,语气有些哀伤。
“是你啊。”
徐渺听出那是她曾经的贴身婢女柳儿的声音。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柳儿瞧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酸楚不已,却还是尽职尽责的询问道:“您看什么时候…”
“你倒是比她们都着急。”
徐渺转过头来瞥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小姐,我…”
听了这话,柳儿的脸顿时煞白起来,她想要解释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沉默下来。
“帮我拿件外衣过来。”
徐渺叹了口气,说道。
“是。”
柳儿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找出了一件鸦青色的薄呢绒外衫来,问道:“这件可以吗?小姐。”
徐渺点了点头,披上那件长衫,说道:“走吧。”
因着不愿引人注目的缘故,两人决定从花园的小路绕道到侧门。
在穿过冷清无人的长廊时,一道灰白的影子伴着凄厉的怪叫忽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徐渺受惊后退了几步,借着檐下白纸灯笼的昏暗光线,才看清原来是只发了春的野猫。
“小姐,别怕,不过就是只小畜生。”
柳儿连忙过去扶她,声音颤抖着,显然也被吓得不清。
“没事儿,咱们走吧。”
徐渺捂着胸口,定了定心神,说道。
“你在四姨太太那儿,过得还好吗?”
感受到从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徐渺的语气平和了几分。
“四太太是个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
柳儿苦笑了一声道:
“奴婢辜负了大夫人的嘱托没能护住您,又失了清白,如今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那件事…怪不得你。”
徐渺看向她,神情复杂,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是我自己无能,奈何不了别人,只好迁怒于你罢了。”
“小姐,您别这么说。”
柳儿忙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苦衷,况且原是我自己不小心。”
“什么苦衷?”
徐渺自嘲道:“不过是既轻信还愚蠢罢了。”
“骨肉之间居然能险恶至此,别说是小姐,就算是老爷不也没有想到么?”
柳儿看着青石板上散落的几张湿溻溻的纸钱,哀然道。
徐渺立在廊下,只觉得远处的哀泣声随着冷风吹了过来,但总是隐隐约约的,仔细一听也并不真切,仿佛只不过是滴滴沥沥的雨声在耳边萦绕久了,让人有了几分恍惚罢了。
“走吧。”
凄风苦雨之中,她心下哀恸,却也只得勉强忍住泪意,说道:“这一次不能再往后退了。”
“是。”
柳儿抚着她,轻声应道。
二人步履匆匆地赶到侧门时,看门的家丁拿着酒葫芦,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徐渺紧张地看着柳儿悄悄上前,待她偷到钥匙打开门锁后,趁着旁边再无旁人,快步的走了出去。
“小姐,寅时之前回来啊。”
柳儿将钥匙放入她掌心。
“你放心。”
徐渺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保证道:“我会小心的,就算是出事,也不会再连累到你。”
说罢,就快步向接应自己的小厮走去了。
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柳儿这才将门缝合上,喃喃道:
“不会再让你出事了,小姐,这一次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会护住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