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没坐下多久,英语老师拎着卷子和水杯进班:“同学们早上好,这节课我们讲昨晚的模拟卷。”
班里响起哗啦啦的翻卷声。
御枝把卷子从书立里抽出来,余光里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她奇怪地扭头。
贺忱迅速收回视线,故作不经意地竖起卷子,企图遮住整张脸。
御枝:“……”
大哥。
知道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都找到了吧?”英语老师环视一圈,“老规矩,先看完形填空。”
御枝收起心思,认真听课。
旁边的人总算不再看他,贺忱心里猛地松了口气,慢慢放下卷子,不敢再往御枝那边多瞟一眼。
可耳朵却无法控制地,时时刻刻注意着少女的举动。
刷。
她在卷子某处标上三角。
嗒。
她扣上笔盖,换了支红笔。
哗。
她将卷子翻过一页。
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一个劲儿地往贺忱耳朵里钻,让他心浮气躁。
他想抬手捂住耳朵,又觉得太过明显,干脆扭头冲向墙壁,按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准备好好听课。
“这句话注意一下,同位语从句,我们上节课讲过……”
英语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飘来,落到贺忱耳边,又换成另外一个人。
——[那你换上小裙子给我看。]
这句让贺忱羞耻了两天的话自动配上御枝的声音,开始循环播放。
——[乖乖换上小裙子,不然捏你尾巴哦。]
——[不奇怪啊,崽你世界一级可爱。]
——[如果真让我碰见一个,长着你这样的尾巴和耳朵的小可爱,我一定扑上去亲哭他!]
——[现在你最重要。]
——[崽崽。]
……天。
贺忱越想越觉得羞耻。
台上的英语老师讲着讲着,突然发现第四排某位同学把头埋进了卷子里。过了会儿,竟然开始用头撞墙。
“所以这儿要用who……”英语老师停顿了下,道,“贺忱同学。”
被叫的人毫无反应,歪着脑袋撞了两下墙,又埋进试卷闷头装死。
她又叫了遍:“贺忱同学?”
有学生扭头往第四排看,后排的孙迅斜着踢了贺忱的椅子一脚。
小声:“忱哥,老师叫你呢。”
“……嗯?”贺忱回过神,缓慢地站了起来,“在。”
英语老师本来是要问他在干嘛,但看到他的脸,吃了一惊:“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御枝闻言,抬头看向贺忱。
少年身子僵了下,丝毫没了平时插科打诨懒散张扬的样子,不自然地磕巴道:“好、好像有点。”
“你现在去医务室看看吧。”英语老师担心道,“要找人陪你吗?”
孙迅本想自告奋勇,但贺忱摇头拒绝,不等御枝起身让座,就着长腿一伸直接跨到走廊,赶紧出去了。
步子又大又快。
跟有人在后边追杀他似的。
御枝不明就里,刚准备低头继续纠正错题,贺忱又原路拐了回来,把忘记放下的水笔往桌面一扔,从头到尾都没和她对视,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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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枝接连两天没有再看见小人。
每次打开游戏,系统都会提醒二狗正在休息中。
凌晨两点也不在。
应该是游戏在维修吧,御枝猜测,毕竟不到一星期都崩两回了。
马上又要开始第二次月考,她将游戏抛到一边,全心投入复习。
月考依旧是按照上次考试的名次安排的考场和座位,御枝雷打不动地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二个位置。
第一场是语文。
御枝写完作文,抬起头看了眼黑板正上方的时钟,还剩下半个小时。
她收回视线,不经意瞥到坐在她前排的贺忱。
少年懒散地靠墙支着脑袋,水笔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眼睛不知道看着哪儿,好像在发呆。
御枝又瞄了眼他的作文,写到了倒数第二行,有点奇怪。
这人之前不都是做完题就交卷离场,一秒不耽搁的吗?
今天竟然还留在考场。
而且不止今天,这货最近几天貌似都不太对劲。
不损她了,不找她茬了,也不怎么跟她接触了。一下课就跑去操场打球,自习课也不在教室待着,只有上课才能正儿八经地见到这人。
御枝不是没怀疑过贺忱在有意避开她,但实在找不到避她的理由。
她也没对他做什么吧。
御枝狐疑地上下扫视贺忱。
注意到后排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少年僵了下,转动的笔啪嗒掉到桌面。他很快坐直,随手翻卷子。
“还剩十五分钟。”
监考老师走下讲桌,边巡视边提醒,“没写完的同学尽量加快速度。”
御枝回神,也开始检查试卷。
在她低头的下一秒,坐在她前边的某人,默默抬手捂住耳朵尖。
欲盖弥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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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很快下来,御枝的物理有明显进步,八十五分。
御枝知道,能考成这样,有一半原因是她的努力所得,但也要承认,主要还是归功于贺忱。
兰禾当天晚上打来电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她这次成绩的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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