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床尾的位置,地上铺着一层毛绒绒的毯子。
裴洛席地坐到那里,将花和玉佩都放在毯子上。
她抱住膝盖,看着那两样东西不说话。
回京的路上,林时景问过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隐瞒一些可能让你生气的事,你会怎么做?”
那时她正好看见他在给这盆花浇水,随口答:“那我就把这盆花抱走。毕竟如果没有它,当初我可能遇不到你。”
她以为他随口一问,可原来他真的故意瞒着不告诉她一些事情。
“大骗子。”
“什么?”
裴洛抱住膝盖埋头,程语蝶见她不愿说,坐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
午后天气骤冷,外面的冷风刮得猛烈。
常嬷嬷轻声走到内室,两个小姑娘都躺在地毯上,闻声朝她看过来。
常嬷嬷有些为难:“姑娘,林公子还在外面。”
她不想听他解释,林时景就一直等在外面。
数数时辰,也站了许久。
裴洛戳了戳旁边那盆花的叶子,不说话。
正在常嬷嬷以为她不打算开口,准备退出去时,裴洛忽然起身。
她整理一下衣裙,刚出去,凌冽的寒风就扑面而来。
听着尚不觉得什么,如今吹在身上才觉得冷得很。
裴洛一句话不说,步子却加快许多。
丫鬟打开院门,她一抬眼就能看见那个站在梅花树下负手而立的人。
他远望黑压压的天际,闻声回头。
目光对视,林时景上前两步,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现在愿意听我解释吗?”
裴洛沉默不言地看着他,寒风吹得她手臂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抱着手臂,小声嘟囔:“苦肉计。”
声音再小,还是叫人听见。
林时景无奈苦笑,他又上前两步:“是啊,苦肉计。不过这风吹在人身上倒是冷得厉害。”
裴洛想说不心疼,到底没说出口,身体往旁边动了动,正要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公子,公子……”
卫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林时景拆开信一看,眉头皱起。
他看向裴洛,将常嬷嬷送过来的披风接过来,直接将小姑娘裹住。
“外面冷,你先回去。今天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包括流言的事。”
“我也没说要听。”
裴洛见他要走,心中又升起气来,她裹着披风头也不回地进去。
林时景看见她进正屋,才转身离开。
书院,静思室。
霍棠华站在一旁,一个姑娘家手止不住地颤抖,抓着衣袖紧张道:“霍姑娘,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为何还不能放我离开?”
霍棠华轻柔一笑:“别紧张,只是林公子那边还有些话要问。”
“林公子?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林公子还要问什么啊?”
那姑娘家吓得快要哭出来。
一场流言而已,她本也没想那么多。
不想书院下午直接休课,听过传过流言的通通被带去问话。
姑娘家不经吓,这般架势询问下来,很快查到最开始传出流言的那个人。
风声呼啸中,静思室的门从外打开。
林时景踏入室内,看向霍棠华点头致谢:“霍姑娘,多谢。”
“不用,我也希望能早日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那姑娘闻两人对话,心中更虚。
她噗通一跪,瞬间落泪:“误传流言是我不对,可这一切都是房二姑娘授意,她拿我父亲前途威逼我,我不得不听她的。请林公子替我做主。”
她哭得真切,像是真被逼得无可奈何。
“是吗?”林时景面色不明,他半蹲下去,看向她,“那你可知,今日你将这罪名扣到房二姑娘身上,来日你父亲的前途才是真的毁于一旦。”
那姑娘惊愕抬头,眼里惊慌再难遮掩。
冷风呼啸,直至天黑。
乌云遮空,晦暗的天空少见星子,月光惨淡。
宁苑上下,所有人神色严肃地静默着。
长公主坐在榻上,看向跪在底下的那个丫鬟,端起茶盏拨了拨茶叶:“看来我平日里待你们太好了,好到你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帮着外人来欺负我林家人。”
“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是奴婢糊涂,求长公主饶我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丫鬟跪地求饶,头上很快磕出血痕。
长公主看着茶杯里上下漂浮的茶叶 ,摇了摇头。
尹嬷嬷立即带人将那丫鬟封口带下去。
林时景进屋时正巧看见这一幕,他一瞥丫鬟的样貌,肃容进屋。
“查清楚了?”
“是。”
“那好,”长公主放下茶盏,递上一旁的供词,“想来我也不用问了,你带着这份供词和你的证据亲自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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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府门前,一辆马车停下。
小厮看见来人,赶紧开门,跑着去通知阮氏夫妇。
阮修明听得禀报疾步走在去前厅路上,忽然从路旁冲出来一人,他定睛一看,却是阮芷兰。
“你怎么过来了?”阮修明轻拍胸膛,被吓得不轻。
阮芷兰咬着下唇,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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