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柳树旁,离着岸边还有些距离。
画舫那边很快乱起来,站在岸边都能看见上面的人惊慌失措。
忽然,不知谁大喊道:“林公子落水了,林公子落水了!”
一声接一声。
裴洛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骤然绷断。
她迅速环视四周,判断距离之后,披风一解扔在地上就往右边跑。
“姑娘,姑娘……”
“噗通”一声,裴洛瞬间跳入水中。
她凭着刚刚的记忆判断往前游,岸边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离着那火光越近,她反而越冷静。
她潜入水底,找了好几次,却不见人影。
画舫上的呼喊求救声声入耳,林时景还在水中。
裴洛再次潜入水中,她往前游了一段距离,正要浮上水面,忽然看见一缕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在水中时隐时现,裴洛奋力游过去。
刺鼻的血腥味在水中蔓延,直到那光芒近在眼前,她一把抓住林时景的手腕。
血水从林时景的右臂上蔓延开来,他借着那微弱的光看清裴洛的面容,难掩震惊。
“小心!”
林时景一把拉住裴洛,暗箭从她袖口擦肩而过。
接连好几支,两人保持警惕,默契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离画舫越远,越靠近岸边。
两人同时浮出水面,林时景用力推她向前:“你先上去。”
“那你呢?”
“我从另一边上岸。”
林时景说完再次往前游去。
裴洛刚上岸,绿芙和月儿跟着蓝羽追过来,拿着披风就将她围住。
夜里的风很凉,裴洛紧紧裹着披风,见林时景上岸,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右手臂上的伤依然在往外渗血,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快步走到裴洛身边蹲下:“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没有,”裴洛摇摇头,看向他的伤口,眸光黯淡,“我是不是闯祸了?”
林时景会凫水,根本无需她去救。
刚刚水里那么凶险,若是她出事,才成了拖累。
“别多想,”林时景摇摇头,“你先回去,将湿衣裳换下来。今夜过后我会同你解释。”
车夫驱车过来,卫林正巧也带人赶过来。
林时景接过他手中的披风,将小姑娘裹紧,看着她上马车。
裴洛掀开帘子,探头看他:“你要小心。”
“嗯,放心,你快回去。”
马车驶离,卫林赶紧将新衣裳拿过来,林时景就近在酒楼换上。
他刚刚换好,卫林在门外急声道:“公子,田宏深不见了。”
城门处,守卫接过令牌,转身开门。
城门打开,田宏深骑马快速出城。
忽然,身后马蹄声响,一直箭羽破空而来。
田宏深不及反应,被马摔下去,狼狈稳住身子。
数十护卫迅速将田宏深一行人围住,刀剑相抵。
林时景翻身下马,右衣袖上隐约渗出血迹。
他走到田宏深面前,唇畔微勾:“田县令这么晚想去哪儿?”
田宏深颈间抵着剑尖,他捂着摔折的手臂,不敢乱动:“我今夜出城有急事,林公子这是做什么?”
“事到如今,田大人还要装聋作哑吗?”
“我听不懂林公子的话,我是县令,你一个身无功名之人,如何敢拦我?”
两方对峙,城门守卫一时也是惊愕难做,听见此话更是犹疑。
“我确实没有权力拦大人,不过……”
林时景退后一步,他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高举,声音冷厉:“天子令在此,谁敢不从?”
第19章 她的不同
翌日,田宏深被捕的消息传遍城内。
他勾结异族,私下开矿冶炼武器,罪责难逃。
裴洛听见这消息时有些懵。
她忽然想到初次见林时景的情形,他也是受伤极重。
如今想来,他当时恐怕已经暴露身份,田宏深当时势必是要他性命。
包括昨晚,那些暗箭……
“姑娘,公子来了。”
话音一落,刚坐在榻上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林时景刚进院子,她疾步走到他面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林时景也不躲,任她审视。
“姑娘放心,公子除了手臂上的伤再无其他地方受伤。”
裴洛提着的心倏忽放下,“那手臂的伤呢,包扎好了吗?”
“嗯,处理好了。”
“那就好。”
小姑娘看了几眼林时景的右臂,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你的右臂还真是多灾多难。”
一次受伤不够,还要来二次。
小姑娘感叹得真切,林时景眉目轻挑:“但我也很幸运不是吗?两次都得你相救。”
“可你会凫水,根本不需要我救,是我冲动了 。”
裴洛低头,搅着手指有些颓丧。
林时景右手微抬,又换成左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
“谁说的,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安然躲过那些暗箭。”
小姑娘进入水中仿佛成为一尾鱼,有好几次暗箭袭来,多亏她敏捷。
“真的吗?”裴洛眼睛亮亮的,还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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