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诽这下麻烦大了。我上哪里找那么一块披肩?
车夫突然道:“娘娘,您的披肩不是落在车上么?”
我还愣着:“啊?”
“您出门的时候,一应换用的物件,元风殿的主事都帮您放在随身的行李里了。”
我为难的叫人跟着他帮忙去取取看,没想到还真取回来一块薄如蝉翼的纱肩。
孟瑶不愧是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彼此心里的鬼都知道。她随手翻看了番,笑眯眯地,“呀,这就是云纹织披肩呀?这摸起来可不怎么出奇,怎的像下过水就随时会破掉似的?”
我绞尽脑汁想如何圆场,一旁站着的车夫仍是悠悠然,道:“夫人有所不知,一般这些物件,都是让娘娘图个新鲜,破了便换新,不考虑重复使用的可能性。”
此话一出,孟瑶的脸色青得不能更青。这不是说人家没见过世面么?我心里虽然像出了这么多年一口老气,面儿上却不能做的太难看,“妹妹若是嫌弃不耐用,我那行李上还有许多旁的,你自去挑些个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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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便是阴冥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孟瑶饭也没吃完匆匆回去了,出门前听着她在骂骂咧咧小声斥怨,“你不是说她在天宫受了冷落吗?什么劳什子情报,害我白白受了一通气儿!”
我拿起她落在凳子上的折扇扇了扇,真是畅快。
孟铜钱逗了逗新来的守门丫头,对我道:“赶巧今晚是鬼市集会,阿宜,咱们一起去逛逛?相涂门那家鬼面戏班子今晚也来了,咱们可以去赶赶热闹。”
我转身讨好地征得阿爹阿娘的同意。阿爹骂我赶紧出去眼不见心不烦,阿娘说让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我转头见秋寒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问,“那有没有《墙头马上》?”
《墙头马上》是秋寒最喜欢的戏折子。
孟铜钱道:“自然有了,你想看什么点就是了。”
我撇头,小心道,“秋寒,你去不去?”
秋寒还是很恭敬,可是语气柔和了,“小姐去哪里,自然秋寒就去哪里。”
我心里欢喜,扒拉了两口饭,换了衣服赶紧就跑出来。
见车夫还没走,守在车边。
我拱手行了个谢礼,这是我们阴冥的规矩:“今日真是感谢你了。”
他也连忙拱拱手,平静地微笑着:“娘娘客气了,这是下官的本分。”
我道:“那……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天宫的作息可跟阴冥不一样,颠倒日夜难免会水土不服。
孟铜钱打情骂俏完赶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小兄弟,你今晚可真太令兄弟佩服了,走走走,我必须带你逛逛咱们阴冥!”
我正想推说人家要赶时间回去,车夫居然点头应下了:“那就叨扰了。”
孟铜钱豪情壮志,“没什么,反正是宜丫头请客!”
“……”
“对了,小兄弟,忘了问,你怎么称呼?”
“在下思七,是阎恪殿下的侍官。”
侍官……侍官,原来不是车夫。咦?阎恪的侍官,没在阎恪身边好好呆着,怎么跑来给我做车夫?
第39章 鬼姑娘·听戏
阴冥十八层,除了管理魂魄的地方,其实算得上是个热闹的夜市。
我们听完戏,逛了夜市,孟铜钱的老毛病又犯了,勾住侍官思七的脖子,“思七兄弟,想不想去销魂窟玩玩?”
说起销魂窟就让人恨得牙痒痒。从前阴冥没有这玩意儿,不知何时起,一群不肯往生的女鬼,划地为营建了这么处类似于青楼的地方。更气的是,自它建起来,生意居然莫名的红火。我爹据说是认为它带动了阴冥的经济发展,再三斟酌下,迟迟没有封锁。往后我上任了,第一把火烧的就是这儿。
思七淡定地道:“□□伤身,公子还须修身养性的是好。”
孟铜钱开口就要反嘴,我往他泥巴腿上踢了一脚,“你自浪荡便罢了,别带坏人家。”
秋寒说话了:“不如去南烟茶铺听书?最近又来了许多新的故事。”
孟铜钱兴趣缺缺,迫于淫威,只得跟我们去了。
这儿的书不同于人间。都是凡间来投胎的人,卖出自己的故事,换了纸钱,再由南烟茶铺的说书先生渲染修饰而成。说书时,再加上专业的鬼戏子情景再现演绎,每夜一场,几乎是阴冥一日游的名胜区。
今儿个,茶铺里竟然满满当当的都是鬼,连天台上都爬满了。连平日最忙的孟婆,都兜着一包瓜子,挤在墙角。
几个鬼脑袋挤在门口往里头探。
“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最近又来了新故事,前期不知道投入了多少,宣传做的老足了。”
孟铜钱买了茶水点心,找了个座位相对宽裕的位置,这厮估计又拿我的钱当自己钱使了。
今日说书的是个女鬼,铮铮白骨间发出声音,缓缓摊开桌上的桌布,拍案而坐,“话说,上京有位方姓宰相,权势滔天,功高盖主——”
我听到“方”字一愕,心惊肉跳,果然听女先生抑扬顿挫,缓缓道来,“其膝下无子,老来得一女,闺名珊珊。”
背景铺陈,那情那景竟然分外的亲切熟悉。
只是这剧情里,方珊珊却并不是主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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