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得坦荡,一时反让傅长烨有些无措。
“臣妾不知,到底是哪里惹得官家猜忌了?要官家用这样的法子来试探于臣妾。”
愉景说罢以手拽过傅长烨衣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既然官家这么不信臣妾,那么请官家禁了臣妾的足,不许臣妾再踏出棠梨阁半步。”
“还有,官家也不要再半夜敲臣妾的门,睡臣妾的榻。下半辈子,臣妾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被自己倚仗的男人隔心……”
女子半垂眼帘,不断涌出的泪水,甚至坠了几滴到地面,那姿态宛若梨树枝头的小梨花,被雨水打得摇摇欲坠。
而且半夜敲门和爬床,也确实是他做过的事。
傅长烨理亏,干咳一声,面上现出一丝尴尬,强撑面子说道:“那是……无心落下的。”
“真的?”愉景含泪看他。
“嗯。”寡淡之人,淡定端正地正经应了一句。
“啊。”愉景轻抚心口,做出受了大惊吓,整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官家,您……吓狠臣妾了。”
身前之人,满面无辜,含嗔带怨,傅长烨心头幽幽,目光不自在地躲闪开来,再不敢直视愉景眼睛。
“既是误会,说开便好,赶紧起吧。”傅长烨说罢,在一片静默中,向愉景伸出手臂。
他给了台阶,她再不下,便真的是恃宠而骄了,这个道理愉景懂。
愉景抿了抿唇,只手提裙,只手搭上傅长烨胳膊,可刚刚起到一半,便又低低“嘶”了一声。
“怎么了?”傅长烨察觉到臂边之人的动静,低问一句。
“这次是真的起不来了……”愉景目泛泪光说道。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为何?”傅长烨停了停,看她眉头紧蹙,心下微慌,真怕她被晒坏了身子。
“跪得久了,膝盖疼得直不起来。”愉景身子微颤,柔声道,“天气炎热,官家切莫因为臣妾而被晒坏,官家先回殿,臣妾慢慢往棠梨阁走。”
愉景说罢,伸手将他推开,手抚心口,皱眉转身,拖着脚步往前走,一壁走,一壁在心底默默数数,“一……二……三……”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愉景轻飘飘低呼一声,已落入了那熟悉的怀抱。
“官家,人多,快放臣妾下来……”
以退为进,愉景深谙此道。
“别动。”
女子颈边散着淡淡的香味,如玉肌肤上,更凝着几滴汗珠,像极了娇嫩花瓣上的清露,在夏末初秋的午后,勾得人愈发燥热。
她就是个妖精,傅长烨一壁想,一壁收紧了胳膊。
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有些不适宜的心思,在这时不能起苗头。
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情动,丝毫不落地被愉景逮到。
她于他怀中微微侧头,使自己贴近他心口,“官家……你待臣妾真好……”
“官家呀,您……听一听臣妾的心跳,被您吓得,臣妾的心都乱了……”
“官家,刚刚您冷落臣妾,不理臣妾的时候,臣妾就在想一个对臣妾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何事?”怀中人喋喋不休,傅长烨理亏在前,只得忍着,好声问一句。
“官家,你总是问我爱不爱您。”
愉景顿了顿,手指在他心口上打转,“那官家您……爱不爱我?”
出来混,迟早要还。
傅长烨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在他恨得牙痒痒时,发泄一般说出来的话,竟然被她在这时候反问了回来。
爱?还是不爱?
傅长烨一时语塞。
男人的迟疑,落在愉景心底。
不待他回答,她抢先说道:“官家,没关系。我知道的,您并不爱我……不爱就不爱吧……臣妾不难受……真的……”
说不难受的人,抿唇,别过脸,就是不看他。
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无声流下。及至回到大殿,仍没有停止。
愉景挣扎着从他手中下来,一瘸一拐挪到离他书案很远的梨花木椅边坐下,一手揉膝盖,一手抹泪。
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大殿内回响,搅和得傅长烨整个心都乱了。
他沉默着走到愉景跟前,目光徐徐移至她膝上,“膝盖给我看看。”
“不疼,无事,歇歇就好。”愉景勉强展颜,可下一刻,却见他蹲了下来。
她别扭躲闪,他却伸手禁锢住她。
裙角慢移,褪至膝上,凝脂般的膝面通红一片,有几处破了皮,隐隐透着血迹。
一直以为她都是装的,哪怕在她流泪之时,他都觉着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戏码,可是在看到她膝面时,傅长烨承认,他是有一点点动容了。
“疼吗?”傅长烨问。
“臣妾深爱着陛下,臣妾不疼……”愉景想,诛人先诛心,于是又添一句,“纵使陛下不爱臣妾,臣妾也要用真心告诉您,臣妾要与您生死相随。”
“只是……陛下,看在臣妾这么对您痴心一片的份子上,今夜再来陪一陪臣妾行不行?”
第36章 赴.邀 美人儿邀云雨,其意明晃晃。 ……
美人儿邀云雨, 其意明晃晃。
傅长烨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章,还有晌午后要处理的一系列事情,心中所想切不可因美色而耽搁朝事, 于是下意识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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