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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条不住地往身前抽来,他一壁驾马,一壁披荆斩棘,偶有绿叶落身,但因着他速度极快,打到胳膊上,也隐隐生疼。
    愉景不知道他怎么了,拿拳头捶他,“爷,慢点。”
    “你不是说,要我多打点猎物的吗?”
    这时候知道怕了?
    傅长烨微微一笑,却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疾驰。
    山林、树木、阳光、尽数后退,耳边只余风声。
    愉景甚至连搂住他的腰都顾不上了,半身俯到马背上,紧紧抱着马儿,心里一万句:“傅长烨,你的爱民如子,君子有礼呢?”
    出了树林,正午时分的阳光彻底露出了它本来的强烈。
    耳边风声渐止,手脚已经麻木,愉景腹中翻江倒海,几欲想吐,可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缓缓睁眼,纵使平日里跪求他,以色侍奉他,委屈向他求欢,但这时都再耐不住,直接转身,与他着急道,“爷,你欺负人。”
    “你这般与我好,我为何要欺负你?”傅长烨直视她道。
    这样子的急行,他并没有疲惫,反而如山一般,端坐在马背上。
    愉景一时语塞。
    却见他眸光瞥向一侧,“你若是觉得我欺负了你,那么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下马就下马。”愉景气恼,一掌将他的手打开,准备翻身下去。
    可悬着的腿堪堪移动一半,脚下景象,便彻底令她傻眼。
    马蹄前,是悬空山石,数百米高崖下,乱石嶙峋,若再前进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愉景死死地抱着马背,再不敢乱动了。
    “还要下去吗?”傅长烨问。
    愉景抬眸看他,只见他的视线,遥遥落在远处渺如尘土与微蚁的村落间。
    她再不敢回答,默默红了眼眶。
    “愉景,起身,坐直。”他命令道。
    愉景眼睫轻眨,落下委屈一泪,手指细细摸索,偷偷抓住他袖子一角,这才勉强坐起了身子。
    “你看,那里。”傅长烨伸出手,察觉到袖子被扯住。
    愉景立马松了,换了他衣角,随他目光所及看去。
    “春天时,那里会开满桃花,桃花落了,又有杏花,杏花尽头,还有梨花,梨花落尽,便是冬梅。一年四季,花开满城,那就是汴京城。”
    “你再看更远处,无边无际,我们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出,这天下,有无数个与汴京一样的城池,村落。它们都是一样的美,美到了极点,人心安稳,国泰民安,日子富饶,有灯红酒绿,有香车马宝,有游人如织,那便是康平盛世。”
    阳光洒到傅长烨头顶,他修长的手臂,迎着光束,指向山下,霸气侧漏,豪迈万分。
    愉景在他怀里愣住,忘了畏惧和害怕。
    他在眺望远方。
    她在抬眸看他。
    眼睫轻眨,一粒沙被风吹进了眼睛底,她低垂头,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看错了他。
    “爷。”愉景低低唤他,“康平盛世里,也没有背叛,欺骗,贱踏对吗?”
    “那是当然,冤案要沉冤昭雪,奸臣要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那些背叛我,不忠心于我的人,我也会一个不留。”
    傅长烨应一句,声线里没有一丝丝情感,冷漠到让愉景想到了冬日里没过膝盖的积雪。
    阳光照耀万里,无风,无云,无边无际。
    愉景靠着傅长烨,陪他看景,不再说话。
    明媚阳光下,骏马,美人,帅气男子,齐看山河,像极了翰林书画院的画师们一挥而就的,一副带着色彩的沙画。
    忽然一支利箭穿过,打破了这份面上的和谐。
    愉景还未察觉,傅长烨已经只手扬起,挡住了身后的突袭。
    马蹄腾空翘起,发出一声长嘶,随后重重落地,带着傅长烨与愉景,重新穿进了山林。
    树叶沙沙,落下成千上万,织成绿叶雨,将方才美好的憧憬,瞬间撕碎。
    身后射.箭,铺天盖地,一切猝不及防。
    愉景缩在傅长烨怀里,只听得马蹄铿锵,但仅仅是一瞬,骏马失蹄,愉景与傅长烨又齐齐从马背上滚落,掉进了山林中。
    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爷,你有没有受伤?”
    剧痛中,愉景转问傅长烨,却不期被一支利剑抵住了喉头。
    “爷。”愉景不敢置信地看着傅长烨,以及他手中的剑。
    “你为何要出卖我?”傅长烨冷声问。
    第18章 良.药  黑夜,山洞
    风过山林,无边落叶萧萧而下。
    阳光隐匿在树梢枝头,整个山林似乎一下子没入了阴暗。
    有些冷,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疼痛难耐。
    愉景始意识到,在与傅长烨相识,相遇,相处的屈指可数的日子里,其实这样的感觉便一直存在,只是隐而不发。
    那样的疼痛,始于窥探到养父母的私密话开始,升华于花成子的死,最终结束在他的这把利剑里。
    他对她从未有过真心,就像她对他,只是利用。
    纵使他刚刚指给她看壮丽山河,与她共同憧憬盛世,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定,拦路者死。
    他连同他手中的剑,闪着冷冷寒光,锋利尖口抵在喉间,若是再进一步,她便会血溅当场。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负气上前,就要与他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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