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林府的时候,与我女儿朝夕相伴,在我和夫人的同意下他们早已结亲。后来殷牧昭召她入宫,我没有办法,便寻了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子送进了宫中,我害怕有朝一日被殷牧昭发现我送了假的林绿萼进宫,便让陛下和她一起去北青城投靠怡亲王晏仲。后来陛下以徐之的身份斩杀田丙,手刃殷牧昭的事我就不多赘述了,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我送进宫的假林绿萼与我温柔贤淑的女儿脾性相差甚远,想必大家有所听闻,她贪财又酷爱炫耀,哪有半分书香门第的教养。”
林绿萼哼笑了一声,很想白父亲一眼,可惜他被高个子的官员遮住了,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哀叹,“匪祸之时,莫建元屠杀殷牧昭的妃嫔与子嗣,假林绿萼也未能幸免。前年我在郊外为她立了无名姓的墓碑,如果大家不信,可以随我去郊外查看。”
他当时为跟随他的部下立碑之时,还有许多枉死的尸体对不上名号,他也立了无字碑,将尸身一一安葬了。若众人随他去看,也能发现坟前青草葳蕤,绝不是才做的假墓。
林志琅因前一件先帝临终托孤的真事对众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不忠不义又贪.污受贿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起来,他后一件编造的谎言让人一下就相信了,毕竟后一件事听起来还没那么震撼。
百官深刻自责,对皇后和国丈的口诛笔伐实乃冤枉好人,纷纷向他道歉,方才还痛声斥责他的人,此刻变为痛声自责。
林志琅潇洒地挥手,一甩宽袖转身就走,“大可不必言歉,我也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我此次回来是为了洗刷我和皇后娘娘的冤情,既然沉冤得雪,我便回南滨乡镇继续游历了。诸位,后会无期!”
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林绿萼,得意地挑了挑眉。
林绿萼忍住笑容,轻拭挤出来的两滴泪水,沉声道:“父亲再会!”
官员们这才看到了墙边的皇后,又纷纷跪地自陈己过,林绿萼宽容地笑了笑,“无知者无罪,起来吧。”
先帝临终托付的是口谕,当时事情紧急,并没有实际的诏书,林志琅最初在殷牧昭手底下做事的几年谨小慎微,就算有诏书他也烧了。
去岁封后大典闹得不可开交之后,晏隽之便向岳丈去信,问他能否证明自己受先帝托孤。
林志琅游历四海没有确切的地址,信使寻了两月才找到他,他回信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曾受先皇托付。
晏隽之又去信,我自己制造证据,你回来陪我演。
三日前,林志琅终于回来了。
晏隽之故意传出要将朝光立为太子的消息,引愤怒的百官一齐来紫宸殿外哭诉,又让岳丈拿着假遗诏向百官证明自己过往的作为。他因担心姜相能认出父皇的笔迹,所以伪造了做旧的圣旨后,又在水里泡了晾干,让圣旨上的字迹有些模糊。
用真真假假的事恢复了林家的名声,证明了林绿萼的清白,此举不用暴露两人曾在宫中行淫.秽之事,又能让姐姐以林绿萼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着。
他暗自赞叹,我真是聪慧。
林志琅不要国丈的荣华富贵,决绝离去的苍凉背影感动了殿前诸人,有臣子因想到他这么多年不惧污名、不怕株连九族、不到如今这样含冤蒙屈的田地不为自己辩白的豪气而落泪。
林绿萼暗自扶额,父亲还是会演,她乘步辇来的路上遇到了回坤元宫的檀欣,檀欣回禀她方才与老爷见面了,老爷说南方湿寒他待了几月便得了风湿,于是想在气候温和的京都住两月,好吃好喝地养好了身体再去游历。
她想明日寻了机会悄悄出宫与父母相聚。
在百官悔恨己过的目光中,她对着皇上行了一礼,仪态端庄的离去。
……
日上三竿,林绿萼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她双腿乏力,腰肢酸软,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睫毛沾上了眼睑里涌出的泪花,看着面前明黄色的飞龙祥云床帏陷入朦胧迷离之中。
十几日前父亲在紫宸殿外闹了一通,赵氏商行立刻编写了《相府芳事》在京都传阅。
林绿萼虽深处深宫,耳边仿佛也能听到严娉婷给闺中贵女宣传:娇俏相府嫡女与落魄前朝太子的相府往事,严国公府为你带来一手小道消息,十金一册,限量销售。
近日她在宫里平静的赏花,偶尔能看见宫婢望着她的身影悄悄哭泣,她让温雪去问了是为何事,温雪回禀,宫婢被娘娘和皇上在危难中不离不弃的真情感动哭了。
鼎沸的声讨声熄灭后,若说她还有什么烦恼,那便是频繁的房事了。
林绿萼半抬眼皮,有气无力地问床边候着的温雪,“圣上还未下朝吗?”
“娘娘忘了?”温雪笑道,“近日祭祀活动结束,风调雨顺,朝中事少,圣上下朝后便去京都北边骑马射箭了。”
“哦。”林绿萼点头,她建议他闲着的时候强身健体,还故意污蔑他臂膀软了,不如以前结实。
她其实暗自希望他白日里操练累了,夜间能少折腾她。
隽之十八九岁,精力充沛,像不知疲倦的孩童。而她二十一岁,却像疲惫的老母亲。
她垂眸思索,自己并非寡情无趣之人,若每晚一次她觉得舒服又痒腻,两次虽酸痛但尚且可以接受,若折腾到半夜三更,她便只能任他摆弄,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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