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真人立刻派人去官府报案,又让平日在观中保护颜女冠的侍卫将服侍她的人一一拿下,事关重大,她深知整个迎云观的人,恐怕都难逃圣上的雷霆之怒。
玄逸真人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贵妃娘娘,“贫道难辞其咎,一切等官府派人来调查吧。”
恒玉公主面色极差,阴沉着脸看向岁子,不是与郑女冠说好了,待她们到了迎云观,再向颜氏投毒吗?如今她们车马未到,颜氏却死了,还如何栽赃给杨昭仪?
岁子茫然地看向公主,他对郑女冠交代地很清楚,郑女冠也并非是冲动愚蠢之人,怎会提前投毒呢?
人群中的郑女冠抬头看向岁子,她也十分迷茫,她在发现颜氏死了之后,震惊地摸向袖袋,发现自己袖袋里的毒药不翼而飞了!
林绿萼听玄逸真人讲完后,一下捂住心口,眼眶泛红:“哦,天啊,淑妃娘娘,竟然有奸人害她……”她想西子捧心也莫过于此了,可惜她拙劣的演技表演完,观前一时沉默,并未有人接话。
杨昭仪前几日告诉恒玉公主,到时她向众人承认是自己谋害颜氏,但恒玉公主总要告诉她颜氏死于什么,否则之后皇上派人调查起来,她若说自己用□□毒杀颜氏,但一调查却发现颜氏死于刺杀,那就对不上了。
恒玉公主拿捏着杨昭仪的家人,笃定她不敢阳奉阴违,便告诉杨昭仪,她收买了迎云观一位姓郑的女冠,在颜氏的茶水中投鹤顶红。
郑女冠出家前曾育有两女,如今女儿受丈夫苛待,丈夫还想将女儿卖给富商做妾,所以她才答应公主毒杀颜氏,求公主善待她的两个女儿。
“我将她的两个女儿放在城西祥瑞街的胡同巷子里,由一位舒媪照顾。到时你说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即可。”
杨昭仪一口应下。她转头就将这些都告诉了林绿萼,林绿萼又派人告知了云水,云水再让手下收买了一位女冠,今日他们收买的人,偷了郑女冠袖袋中的毒药,提前对颜氏投毒。
一切事情都是恒玉公主做的,他们只是将投毒提前了一个时辰。官府查起来,很轻易地就会查到恒玉公主头上,他们将杨昭仪摘得干干净净,一点瓜葛也无。
此刻,杨昭仪阴了大半日的脸色突然不再低沉,她抬头望向恒玉公主,眼中含着关切之情:“我见公主脸色不好,难道是公主派人害了颜女冠吗?”
宁离离接话,哀婉地叹了一声:“听闻是颜氏害了先皇后,可皇上已经惩治了颜氏,颜氏如今在道观中为国祈福,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公主为何还咄咄逼人,不肯饶颜氏一命呢。”
杨昭仪在恒玉公主愤怒地注视下镇定自若,对身后的随从说:“快派人去通知皇上!”
她又安抚玄逸真人,“真人,皇上一向崇尚道教,对你这样的仙姑更是尊敬,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过多自责,待官府调查清楚后,会还迎云观众女冠一个公道。”
杨昭仪的话意有所指,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此事是恒玉公主所为。
恒玉公主两步迈上来,紧紧地抓着杨昭仪的手腕,“你!”
杨昭仪凤眼微翘,浑身荡漾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公主着急了?皇上才离开京都,公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除掉颜女冠,皇上听到了也会寒心啊。”她甩开公主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杨昭仪又对着众人吩咐,迎云观出了命案,不宜再进观祈福,为战事祈福的事改日再议。
恒玉公主实在震惊,杨昭仪心机既然如此深沉,那夜她威胁她的时候,她匍匐在地悲声哭泣,任谁瞧了都是一副不想活的模样。她这些日子又一直哀怨低沉,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况且她亲人还在她手中,杨昭仪也全然不顾亲人死活?
林绿萼悠悠地说:“交给官府处置吧,本宫头痛,想先行回宫了。”官府的人她也提前支会过了,他们会着重调查郑女冠,相信会很轻易地查出此事是恒玉公主主谋。淑妃的死传到皇上耳中,不会与她们有任何关联,事是公主做的,结果是官府查出来的,她们只是秋游银蒙山,过迎云观未入。
“哎,也不知皇上听了会多伤心……”宁离离扶着贵妃上马车,又回头望了一眼迎云观,此处青山环抱,云彩飘荡,淑妃若魂魄在此飘荡,也有白鹤祥云作伴,不算太孤单。
……
第二日清晨,杨昭仪一早在摘芳殿院中等候。
林绿萼简单梳洗了一番,让她进偏殿来一同用膳,“怎么样了?”
“岁子说公主不知情,一切都是他为了替先皇后报仇而做的。不过皇上听闻后,还是命人将恒玉公主关押在公主府中,待他回京后再处置。”
杨昭仪说着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多谢贵妃娘娘对臣妾家人的救命之恩,也多谢绿萼,对我的救命之情。”若不是林绿萼说服了她,她真想怀着愧疚之心死去,但那晚绿萼的出现,唤起了她对世间的眷念。
林绿萼让温雪扶她起来,又夹了一块桃花酥放在杨昭仪嘴里,“说这些做什么,我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
杨昭仪咀嚼着糕点,又喝了一口茶,咽下堵在嗓子眼的酥饼:“听闻皇上非常伤心,传讯回来的人说,皇上要将颜氏以皇后礼仪下葬,且葬进帝陵,与百年后的他一起葬在主墓中。”
林绿萼啧啧了两声,拿粥的手也顿了顿,“皇上对淑妃也算是深情一片了。可惜恒玉公主和杨家的人怕是要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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