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笑了笑,“我记得是十岁那年吧,武举考弓马之时,我随父亲在场边观看, 钱思力大无穷,拉三石大弓,但马术稍逊,是那年武举考试的武榜眼,被哀帝封为御前二等侍卫。后来宫中宴饮,我又见他喝酒如喝水,性格洒脱奔放,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能一眼认出他。”
云水默然,亡国时他才七岁,他在马厩中待着的岁月,心中被仇恨和思念填满,对前朝的许多人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他未能认出钱思,没想到严娉婷竟然一眼就发现了钱思是前朝御前侍卫。
“我又看到了许家四兄弟,那不是前朝哀帝身边最得力的御前侍卫吗?一家四子武功造诣不凡,在京都也曾小有名气。”赵夫人冷笑了两声,觉得不可思议地挑眉讥讽,“你们是真当前朝的人死完了?五个曾经前朝有名的御前侍卫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我面前,他们又对你恭敬有加,我很难猜不到你就是晏隽之啊。”
他们五人这些年一直在边关操练,容貌体格肤色都有了变化,殷牧昭登基后杀了太多前朝的贵胄,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会被人轻易地联想到他们过去的身份,所以这些日子并没有特意地乔装打扮。
云水垂眸,当初姐姐也没有认出他来,严娉婷一下叫出他的名字,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真好,你还活着,你这些年在哪里?吃了不少苦吧。”她放下琉璃杯,带着温和的笑容,趴在他身前,温热的呼吸喷涌在他脸上,她娇软地轻呼道:“你还没有体会过女人的滋味吧,让我好好服侍你,让你销魂惬意。”
她话音刚落,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她似一只晚风中的藕色蝴蝶,一下摔在床边。
云水双腿被绑着,在她柔软的身体压上来的时候,抬起腿用膝盖重踢了她的小腹,“请你自重,赵夫人。”
她揉着疼痛的腹部,躬身躺在床边,委屈地哼哼道:“赵夫人……你很介意吗,我没有将清白之身交给你。可我过去九年过得很苦,我没有办法,只能委身于人。”
“我没有介意,我毫不在意。”云水别过头去并不看她,空中浮着甜腻的香粉,让他喉头微痒,她虽吃痛躺在一旁,却还是装作不经意地在他耳畔呼气,他沉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赵夫人自尊自爱且自重。”
“自尊自爱且自重……”她重复着他的话,面上浮起嘲讽的笑意,一下撑起身子从上至下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憎恶之情,“你过往喜欢的那位,你这些年可曾幻想,她在你杀父仇人身下承欢的时候,是否自重?”
云水转过头来瞪向她,她用污言秽语玷污姐姐,让他很生气,他本想帮姐姐辩白几句,罢了,此刻越是多说越会惹怒她,他动了动手腕,铁索发出“哐当”的响声,先想办法离开再说。
她见他面含怒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猜他心里难受,更加得意地笑起来,她站在床上,赤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怎么?说不出话了?即使她家卖主求荣,你还是在意她?林家反复无常,最是可恨!林绿萼当年幻想当太子妃,你没了,她却还是进了皇宫,你可曾想想,她到底是在意你,还是在意荣华富贵?不过不要紧,余生还长,你会看到我的真心。你若还喜欢她,我会帮你的。”
她露出柔和的笑容,烛光洒在眼中,似黑夜中闪闪的流萤,“我会将她引来,让她知道如今我们是多么的要好。待我彻底摧毁她后,你若想要她,我会把她送给你。你想怎样玩弄她都行。”
“你要做什么?”
“担心了?”严娉婷坐在窗边,手指勾开他的衣衫,“你竟然还担心她?你真让我失望。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想要借赵氏商行运什么?”
云水并不答话,这人是敌非友,再告诉她私运兵器之事,恐会惹无尽麻烦。
“放心,无需你多说,我也知道是前朝太子暗中造反的事,我会帮你的。”她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他的胸膛,轻柔地勾了勾手指,“无需名分,也不要其他,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帮你。”
“赵夫人。”他眼中透着寒芒,对她的挑逗没有半分情.欲,只有厌恶之色。
她拢了拢披在身后清香的青丝,拉下床上的帷帐,遮住他冰冷的眼神,“牛不喝水强按头,我不是那样的人。”她转身走到铜镜前,随手拿起一件长裙穿上,“本想与你春风一度呢,但见你这般不情不愿,那就算了。”
她系上裙带,揉着方才被踢痛的小腹,他这般贞洁不屈的模样,倒让她垂涎欲滴,不过她不会伤害他。即使亡国了,她也曾在无数个艰难落泪的夜里幻想如果一切没变该多好,她还是国公府的嫡女,太子殿下也终有一日会为她回眸,因她那时的身份,是不二的太子妃人选。事到如今,这股执念还在,她依旧希望他能爱她。
她走到门边,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回望纱帐后的身影,笑道:“隽之,你可得思虑清楚,要不要我相助。你若不要我,那地牢里的五人,我两天杀一个,十天可就杀完了。”
她在他愤怒地低吼中歪头笑说:“明天杀谁好呢?先拿钱思开刀吧。”
走出房门,她走到孩子们的房中,看着长子和次子熟睡的模样,她心情颇为愉悦,虽然她憎恶赵家所有人,但孩子是她历尽千辛所生,她十分疼爱。她为了能顺利产子毒杀了嫡母,为了不要有其他孩子与她的孩子争夺家产,她也杀了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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