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谁让你就这样委身于人了,你太让我失望了!”窗外的风声吹着窗户咯叽作响,她打了枕头几拳,心里的愤怒淡了少许,被委屈和失望填满。
她又将脸埋在枕头中,泪水霎时浸湿了枕巾,他已经走了吧,跟着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她叫他走他就走,叫他留下他为何不留下?她又感到有几分后悔,若是体贴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至少离别之时彼此也能留下几句温柔的话语。
又是这样,还未来得及好好道别,就分别了。她并非不懂体谅的人,只是偷听到钱思叫他太子殿下后,她心里被欺瞒的愤怒填满,以至情绪瞬间崩溃,抑制不住腾升的怒火。
如今冷静下来,心间更多的是感慰他还活着的喜悦。她没有那么矫情,不是那种宁愿他死也不要他骗她的人,她只是憎恨,若不是她今日偷听到他们谈话,他还会瞒骗她到几时,是不是打算就偷偷跑了,一句话也不留下。
林绿萼越想越懊恼,他这些年又何尝容易呢,从云端跌落到泥里,失了双亲,国破家亡,他艰难地活了下来,心里还一直念着她。她在得知他活着之后,好像一句关怀的话语都没有讲,他会不会寒了心呢?她又继续锤枕头,泪水堆积在下巴上,缓缓坠落在怀中,“林绿萼,你怎么这样啊!”
她悔恨地阖上双眼,该与他好言几句的。若他跟着那些人去闯荡,折在外面了,他临死都不知道她原谅他了。她越想越悔,一下哭出了声。
窗户被风吹开,一阵冷风灌进来,她在闭眼哭嚷中,被搂在了充满夜风凉意的怀抱中。
他亲吻她脸庞的泪水,看她缓缓张开双眼,怔怔地望着他,他眼睑微红,亦流下泪水,“姐姐,我错了。你别再哭了。”他紧紧地搂着她,湿热的唇覆在她颤抖的红唇上。他却没有尝出她的泪水不是责怪,而是思念的味道。
林绿萼闻到幽幽的腊梅香气从他怀里传来,伸手往他怀中掏了掏,掏出两束梅花,又哭又笑地说:“这是做什么?”
“我记得姐姐喜欢花。从相府离开的时候,摘了一束绿梅,一束腊梅,怕它们被风吹坏了,所以放在怀中。”云水从她手里接过被压得有些弯曲的梅花,翻身起来寻了一个瓷瓶,将花插在瓶中,放在床边的方桌上。
夜风带着花香吹到床帏中,云水伸手关上窗户,“姐姐把窗户锁得太死了,我在外面撬了许久才打开。”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吗?”林绿萼围着锦被坐在床上,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她明明想说,你还没有走,我太开心了。
他在窗外一直听到她的低泣声,心痛得不行,跪坐在床边,乖巧地伸出双手,“姐姐打我出气吧,我实在不该多次隐瞒姐姐。”
他的双颊被夜风吹得苍白,唇上也失了往日动人的樱花颜色,她心中责怪,一路疾行而来,也不知穿个斗篷遮一遮寒风,她侧过头,“大可不必如此,太子殿下,我怎敢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明明想关心他两句的!她内心纠结得不行,面上却倔着嘴,似乎依旧有气的模样。
“姐姐。”他讨好地凑到面前,将去显州要做的事讲了,才说到一半,林绿萼突然低头吻住他的唇,然后又一把推开他,“谁要听你说这些。”
她略微别扭地侧头看向窗边的梅花,“注意安全,不要死,若得空就回京都看我。我……会很想你。”
云水抿着唇上的香甜,笑着露出洁白的牙,看着姐姐还故作生气但逐渐上扬的唇角,他喜悦地说:“我也想你。”
“还有,你若许久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林绿萼坐在床上,高傲地扬起下巴,“隐约听闻越侯夫人独居府中,养着许多面首。你许久不回来,定是年老色衰了,到时我只好去寻越侯夫人,问问她可有贴心不会到处乱跑的俊俏人儿,挪几个给我。”
“姐姐,你在说什么。”云水一下跳到床上,按住她的双肩欺身而上,利索地解开她的衣裙,“姐姐是想要了吧。”
“谁要……”她的话音落在唇齿交缠的旖旎声中,她脸红心跳地推了推他,她酝酿了许久的温言细语还没有讲呢,怎么开始做这种事了。
累到半夜,他才终于放过她,她没有力气去命温雪烧水,香汗淋漓地睡了过去。梦中,她看到曾经见过的那个消失在彩虹中的背影,从彩虹中走了出来,他带着绚烂的暖意,行至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她问,“去哪里。”他没有答话,只是牵着她往前走。她看到前路红绿相间,已是一派春景。
梦里那个长大的晏隽之的容貌,本看不真切,但逐渐和云水俊美的面容合二为一。这是她第一次梦到他,不再充满遗憾,而是甜美的醒来。
清晨,林绿萼腰酸背痛地醒过来,身上残留着缠绵的胀痛,她牢记一个教训,不要口出此等妄言,会招来恶果。她睡眼惺忪地看着空落落的床,一下急得坐起来,他走了?
他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林绿萼气得将枕头扔在地上,怎么能不告诉她,她又不是不能接受他离开,至少要让她去送别啊!
她气得不行,在床边跺脚,云水端着热粥糕点推开门,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疑惑,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捡起枕头,“姐姐,怎么了?”
“啊。”她的火气顿时散了,笑容绽放,扑进他的怀中,“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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