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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感染者都被关起来,该让取水泵房的人开机引水了。
    然而老秦打了无数个电话,没人接听,无数个短信发出去,更没人回。
    小秦急得不行,拉着小纪去取水泵房,可泵房已经被有毒的变异矮种桉树淹没,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无可奈何之下,两人用火烧,但失败。
    就回水厂,建议老秦把整个厂子都洒油烧了,或者干脆炸掉。
    但老秦又不同意了。
    曾昀光问:“为什么?”
    周郁想了想道:“他是不是想把厂子保下来?”
    老秦在第一自来水厂干了近四十年,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到白发皓首的老人,从只能供应几十万人的小厂建设成供几百万人的大厂。
    这个大水厂,是老秦亲自组建项目部,守着建设单位建起来的。
    他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他调试过每一台机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败掉?
    他说:“灾变总有完的时候,到那一天,水肯定是首要恢复的。如果咱们厂保存得好,收拾收拾就能用起来,能救多少人?这么好的东西,就给炸了,以后怎么办?大家都困难的时候,怎么建得起来这么好的厂?我小时候吃够苦了,奋斗四十年才有灾变前的好日子。这些东西,若不为你们,不为子孙后代守好了,难道让后来人也像我小时候那么苦吗?”
    而且,哪里来那么大量的炸药炸死全部感染者?一旦爆炸量不够,炸毁了围墙和水池,令感染者逃逸出去,该怎么收场?
    这事没得商量,老秦操纵着植物,将所有来劝说的人都赶走了。
    水厂周围的绿植墙,塔松和花木,瞬间葱郁,将偌大一个水厂死死地护起来。
    谁也无法靠近。
    所以,拒绝大家进入那水厂的,果然是老秦,准确地说,是老秦的残留在这世间的精神力。
    又或者说,老秦也许还活着?
    秦奶奶却摇头,从车后备箱拎出来一个大木头箱子。
    打开,灰尘呛人。
    然而看清楚,是老得纸张变脆的图纸,水厂的详细建筑图。
    秦奶奶指着图纸上一个圆形花台道:“我爸咽气的时候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的尸骨就在大榕树下,叫我有机会给他收个尸。”
    但她等啊等,等了不知多少人,从小秦变成秦奶奶,从跟着小纪往上要支援,到后来只有老纪还在忙这个事。
    一开始是绝望和不甘,之后是麻木,后来接受现实并产生了怨念。
    每一次路过水厂,那些塔松每一次冒火,秦奶奶都会说:“我爸好狠的心,不要我和我妈了,自己去找死。”
    往事讲完,秦奶奶无声流泪,老纪让小满为她擦眼睛。
    所有人都被老秦的坚决震慑,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郁心里酸溜溜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作为建筑从业人员,自然懂将一片空地变成高楼大厦的感觉,那是心血的凝结,是对未来的期盼,绝不能容忍它崩塌。
    还记得第一次主导项目的时候,大型设备进场,但很不凑巧地天气预报要下大雨。
    为了不让几百万的设备被淹,她盯着人下车,盯着人搬运进地下室,又在大雨来临之前准备好各种防雨和排水的物品。
    但地下室还是进水了,设备的底座被淹。
    周郁急得跳进水里,恨不得有超能力,将水一瓢一瓢盛出去。
    还是曾昀光最快恢复理智,问道:“事情清楚了,那么,怎么突破老秦对水厂的守护?”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然而周郁却觉得,似乎抓住什么了。
    老秦苦心积虑,为子孙留下完整的水厂,不可能没有打开的方法。
    他耗尽生命守护,不是为了拒绝所有人的进入,而是不想里面的感染者跑出来害人,更不想里面的建筑物因为外部的攻击而崩塌。
    所以,他一定留下了线索。
    是什么呢?
    老纪茫然地摇头,这个事老秦没提过。
    秦奶奶也抹着眼泪道:“他只说了要守住厂,没说怎么守,也没说怎么开,只叫我们以后别靠近了,会有危险。”
    然后有些不相信道:“你们都是厉害的能力者,如果连你们都没办法,那我爸不是白干了?”
    也白死了?
    这水厂,就成了谁也不能接近的鬼魅之地?
    这话一出,不说秦奶奶,连老纪都开始唉声叹气。
    还是崔梅有群众工作经验,直接道:“咱们既然接了这个事,就一定能将它解决。”
    叫那些听故事听得入神了的小孩子们,带着爷爷奶奶到处走走看看,也许恢复旧模样的柏油公路能安抚他们的新。
    曾昀光见周郁捧着图纸陷入沉思,知道这个谜不太好解了。
    他将手腕上的金属圈沉入泥土,化为千百万根丝线,深深地潜入水厂正下方。
    既然老秦的能力是操控植物,那么就去看看根部发生了什么,居然在人死了二十四五年后还能持续运转。
    普通塔松的根深和主径树高差不多,而榕树的树根深度则和树冠的范围相似。
    也就是说,曾昀光的金属丝只要下探不到二十米就行。
    然而别说二十米,足足下探了五十米,都还看到粗壮的根系,将整个水厂的底部盘根错节得牢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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