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灿本来打算让郁嘉致去收拾碗筷,但辛昙出乎意料的把郁嘉致给拉走了,带到花廊的尽头,似乎是有话想说。
祁灿看得有点酸,忍住了去偷听辛昙声音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去收拾锅碗瓢盆了。得益于如今沦陷区未曾被放弃,安全区那边一直在用他们的方式,保持着这座城市的供水,虽然不多,但已足够日常生活,省着用,绝对够用。
花廊里的植物早已尽数枯萎,辛昙穿着软绵绵的拖鞋,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一开始并没有先说话,她在想她该怎么开口,正在这时,郁嘉致先不满的对她说话了。
“你今天吃了好大一碗粥!你不想让我吃饱,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在这里插足你们的二人世界,想赶我走。”之后锅里只剩下了一碗粥,让祁灿给吃了,郁嘉致一口都没捞到,他控诉道。
辛昙瞥了郁嘉致一眼,回:“因为好吃,我很喜欢。”
郁嘉致却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委屈不已的说:“那些食物落在我们嘴里明明一模一样,你撒谎!你就是想我走!”
“真的很好吃,如果你觉得不好吃,你为什么吃得比谁都多?”辛昙缓慢而冷静的反问。
郁嘉致眼含热泪,说:“你还嫌我吃得多?我们这么久一起走的战友情啪嗒一下就没了,我走了,你别来找我!”
辛昙没吭声,也没挽留,就静静的看着郁嘉致去帮祁灿洗碗。
她站在原地许久,然后忽然将舌尖放在了尖牙之下,轻轻一咬,嘴里立刻充斥着铁锈一般的味道。这是鲜血的味道。
辛昙猛然发现,她的身体,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未知对于辛昙来说是恐惧的,她越发不安。
……
夜色渐浓。
祁灿收拾完了之后回到小木屋,便见辛昙正站在洗手间内,盯着被她晾在洗手台上的那件卫衣。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洗不干净已经凝固在上面的鲜血。
祁灿走到她旁边,看她神色低落,主动说:“昙昙,衣服我帮你洗。”
辛昙指着上面铁锈一般斑驳的血迹,摇了摇头,洗不干净了,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祁灿能和郁嘉致做到基本无障碍交流,还是有弄懂辛昙意思的潜质在身上的,他想了想,将衣服叠成方块,只胸前的那一块露出来,那一轮金黄的小月亮,干干净净。
“看,月亮还是漂亮的。”祁灿指着小月亮,对她说。
辛昙晃了晃手腕,然后慢慢的抬起手,宽大的袖管顺着她细瘦的手腕下滑,一条缀着一串星星的头绳便露了出来。
祁灿看着金黄的星星,忽然笑了:“月亮很漂亮,星星也一直在。”
他轻轻的按着辛昙的手,让她手腕上的星星靠近了月亮。
辛昙盯着依偎的星星和月亮看了一会儿,她忽的看见了镜子里的祁灿和她,镜子里,祁灿笑得很开心。
辛昙学着祁灿的模样,勾起唇角,咧开嘴,露出了一对尖锐的犬牙。
月亮也笑了。
因为衣服未能洗干净而失落的辛昙,很快就被祁灿哄好了,祁灿本想继续昨天晚上未完成的工作——给辛昙剪头发,但辛昙忽然间不愿意了。
因为脖颈处的那块没有腐肉的皮肤正越来越大,出现在她的身上,就像硬是和腐肉拼凑在一起一样,很突兀,辛昙觉得非常不好看。
所以,她不想失去头发的遮挡,不想让祁灿看见。她在祁灿面前真的已经非常狼狈了,她不想再更狼狈。
祁灿一开始还哄着辛昙,说他只是修剪发尾,不会弄疼她的,但辛昙表现得很抗拒,甚至是不安,祁灿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直接将那把精致的小剪刀扔了出去,然后开始说话转移辛昙的注意力:“昙昙,其实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辛昙的的反应很迟钝,她不得不认真去理解祁灿这句话的意思,也就让她无法再在意方才的慌张。她疑惑的对祁灿眨巴着眼睛,等待他继续说话。
祁灿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说道:“惊喜在衣柜里,我本来以为你会打开来着,结果你就面壁思过了一整天。”
辛昙闻言,走到衣柜前,在祁灿的目光下,她慢慢的打开衣柜。
这衣柜并不大,但却塞得满满当当的,虽满,里面的衣服却很整齐。一排排的,全是女士的衣服,款式与色彩都非常漂亮。在衣柜的最下面,可怜巴巴的叠着祁灿自己的衣服。
祁灿特别自豪的对辛昙说:“兴隆商城不是有卖衣服的地儿吗?我搜寻物资的时候看见漂亮的衣服就觉得适合我们昙昙,后来越积越多,我就索性用木板拼了个衣柜出来,专门放它们。”
辛昙不看那些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她蹲下身,手轻轻搭在衣柜下方,祁灿整齐叠好的衣服上面。
祁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着我的衣服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幻想一下,假装你一直都在。”
辛昙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眨啊眨,眨了好多下,弄得眼眶周围都湿漉漉的,祁灿连忙给她擦眼泪。
辛昙小心握住祁灿的手,然后将她手腕上那缀着一串星星的头绳,圈在了祁灿的手腕。她如琉璃一般剔透的红眸,无声的告诉祁灿,我会一直都在。
……
一夜很快过去,这一夜祁灿歇在了另一间更简陋的小木屋,和郁嘉致挤了挤。其实今天祁灿本该留在露台陪辛昙的,但救援军给他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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