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此时还在对自己冷嘲热讽。
康熙抬手理了理佟宝珠鬓边的头发,然后去捏她的脸:“贵妃应该知道,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了预产日。别总说朕不爱听的话。”
佟宝珠拍掉了他的手,扶着床面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康熙问。
“换换床头睡。”
康熙:“......”
昏暗的灯光下,康熙看着某人拖着笨重的身体,拿着她的枕头移动到另一边,然后又撑着身子面朝里慢慢躺下去。
他觉得有点好笑。
跟他赌气呢!
“如果不是朕,你怎么可能有孩子。”康熙坐起身说。
“我一点也不想生孩子。”佟宝珠面对着墙壁说:“皇额娘没生过孩子,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再说,宫里已经有那么多孩子了,也不差我再生一个。”
“皇额娘的日子好,那是因为朕这个皇帝,愿意孝敬她。否则,她与寿安宫的那些太妃太嫔们,没什么区别。惠太妃是她的亲妹妹,当年入宫就妃位。惠太妃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康熙冷笑了一声道:“不能随意出寿安宫。若是后宫无人照管她,生了病,御医们都懒得去。”
佟宝珠勾头看他:“皇上担心,皇上驾崩后,臣妾的日子不好过?”
康熙:“......”
佟宝珠:“惠太妃的日常生活,没有皇上想象中的那么差。没事绣绣花,或是和别的姐妹打打雀牌,悠哉悠哉的一天就过去了。这是很多人梦想中的咸鱼生活。”
康熙:“......”已经考虑过他驾崩之后的事了。
康熙不由的声调冷声一些:“贵妃又在试探朕的底线呢?”
“不是啊!臣妾是在表达自己的思想。”佟宝珠问:“皇上容忍不了真实的臣妾吗?”
康熙:“……”什么容忍不容忍的,话题说到哪里去了?他想说的是,她能有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予她的。是他想尽了办法让她有了身孕,并给予了她恃宠而骄的机会。
“你还记得吧?”康熙拍拍佟宝珠的腿,“贵妃曾多次说过,就喜欢朕这样儿的男人,说朕没有一丝缺点。”
佟宝珠:“臣妾现在还可以说,不就是动动嘴的事。”
“那你说,朕听着。”康熙气得想笑。
佟宝珠笑道:“忙了一天,你不累吗?快来睡,顺便给我挠挠背。”
康熙:“......”依着她的指挥,挠挠肩膀,又挠挠了腰窝,末了忍不着问:“贵妃不是在生朕的气吗?怎么还让朕给你挠背?”
“谁生气了?”佟宝珠摸着他的手,道:“我睡这头,是想面朝里,这样你就能抱着我。”没等康熙接话,她又说,“夫妻没有隔夜仇。皇上即使对臣妾有怨,也暂时放下吧,好好睡觉。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
这晚,康熙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很会做饭,还会唱小曲儿。唱的什么曲儿,记不得了。好像有一句:后来者,又有几人似我。烟雨处,暮色渐掩城郭。
次日坐在乾清宫里,脑海中仍回荡着这一句。霸气豪迈里带着柔情的曲调,莫名令人心酸。
“主子,芳华姑姑求见。”梁九功进来禀报。
“带她进来。”康熙道。待芳华姑姑进殿说明来意之后,他问:“贵妃是想要干什么?”
“奴才不知。”芳华姑姑道,“娘娘只是说了些,做施大人平妻的好处,问奴才是否愿意。并未说别的。”
“你愿意吗?”康熙问。
芳华姑姑低着头,没回答。
她愿意。
做施大人名义上的平妻,既体面,又有自由,还不用侍候人,比她想象中最好的生活还要好上百倍千倍。
康熙心里又是一紧,这个曾说过要一辈子留在紫禁城里的人,现在也想着出宫。
“你去了承乾宫,就是皇贵妃的人。”康熙虽然满腹怒气,想到自己答应了贵妃承乾宫所有人都是她的人,任她随便处置,却不得不说:“怎么决定,是你与皇贵妃的事,不用禀报朕了。”
芳华姑姑退出去之后,康熙等着贵妃过来,与他商议施世纶的事。那他就告诉她,让金嬷嬷做施世纶平妻的原因。
他以后要重用施世纶,可那个人的毛病实在太多,还有一帮狐朋狗友。现在的夫人性格过于温吞,见识又浅,束缚不着后宅。施世纶身边要干干净净的,将来掌管大清国的金银命脉时,才不会被人诟病,否则罢官坐牢是早晚的事。
汉人官员和满人官员可不一样。满人官员之间,因为姻亲,相互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不是犯了滔天大罪,不会有性命之忧。
汉人坐上了被众人眼红的位置。小小的一件事,就可能有灭顶之灾。于成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本奏呈没写明白,就被三院六部的人联名弹劾,革了职。
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为于成龙争得戴罪立功的机会。
康熙满腹牢骚地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没等来贵妃,等来了承乾宫的消息,说是皇贵妃召了施大人的新夫人入宫。
将近中午的时候,黄忠过来说,芳华姑姑顶着施夫人的身份出了宫。金嬷嬷留在了承乾宫里。
“她跟金嬷嬷是如何说的?”康熙寒着脸问。
黄忠道:“娘娘说这是主子爷早就决定的事,让她等主子爷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