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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宝珠眨了几下眼,接着揉了揉鼻子,笑呵呵道:“不是不是,臣妾是凡人,是康熙皇帝的皇贵妃。”
    次日下朝后,康熙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仍睡着。她现在作息混乱,时睡时醒,不分白天黑夜。
    康熙在床前站了一会儿,交待宫人、太医以及值守的纯亲王和恭亲王,让他们好好伺候。说是等晚上,换他和大阿哥值守。
    众人看到康熙除了削瘦,面容冷峻之外,与寻常没什么两样,暗自松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五阿哥在内左门与佟宝珠走碰面,把佟宝珠写的两个生辰八字测出的结果,交给了她。
    “那道人说,天机不可泄露。用蜡丸封着,儿子没看。”五阿哥低声道,“那道人还说,倘若不是死局,有法可破。”
    佟宝珠打开看。
    一个是:慧星将落。
    一个是:与紫气相克。
    五阿哥又说:“这人有些真本势,皇阿玛曾秘密召见过他。他现在轻易不再露面,是儿子救他出的牢房,他才给了儿子这点薄面。”
    佟宝珠把两个纸条紧攥在手心里,一副轻松的样子,笑道:“五阿哥有心了。回头,本宫让人送赏到你的住处。”她知道五阿哥图的不是赏,但要送给他一个向她透露信息的理由。
    紫禁城里看着繁花锦簇,其实步步都是地雷阵,一步不小心,踩错了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些,有些事被康熙知道了,就是太后也保不住他。
    帝王多疑,在大清江山面前,谁都不会信任。
    自从康熙每日晚上去慈宁宫里伺候,太皇太后的身体逐渐好转,到了腊月二十一,已经能坐起来用饭了,而且神志清醒。
    “年底了,前朝的事务忙。皇帝不用在这里伺候,这么多人呢。”
    康熙垂着眼皮道:“孙儿想在这里守着。”
    太皇太后看撵不走他,对佟宝珠说:“皇贵妃把皇帝请承乾宫去歇息吧,皇帝的身体最要紧。”
    这就是旨意了。
    康熙没叫辇,出了慈宁宫的门后,牵着佟宝珠的手,走过隆宗门,穿过内左门,进入了内廷东侧的南北甬道。
    “朕第一次牵贵妃的手,也是走在这条路上。贵妃穿了件宝蓝底白云纹的云锦旗服,头上戴着缠金丝蓝色绢花。”
    “像是一朵蓝色的云。”
    “朕问贵妃冷不冷?贵妃明明冷,却说不冷;朕明明想把披风借给贵妃,却裹得更紧了。”
    泛着黄晕的灯光,默默地安抚着冷风四窜的甬道,安静而平和。身后跟着的两队人,脚步很轻,连细微的声音都没有。低沉的说话声,就显得异常的响亮。
    康熙歪头看着缠裹得只露了两只眼睛的佟宝珠,笑问:“贵妃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佟宝珠笑道:“在听皇上说话。”
    进了屋内,洗漱过后,康熙又问:“贵妃在想什么?”
    佟宝珠反问道:“你猜?”
    康熙认真地说:“圣母马利亚?”没等她应话,立即又用坚定的语调说,“朕最近睡眠不好,贵妃陪朕睡。”他打定了主意,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听。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佟宝珠笑道:“好。”
    这个“好”字,就像是扔进干草堆里的火柴,“轰”地起了火苗,然后烈烈燃烧起来;又像是点了火的烟花,“蹭”地蹿上了天空,然后炸开了满天的花雨。
    “好冷啊!”康熙迫不及待地躺上床后说道。待佟宝珠上了床,把人捞进怀里,急声说道,“让朕暖暖,就暖一会儿……”男人类似的话,通常都不能信,通常都会得寸进尺。
    次日康熙去早朝后,佟宝珠有些记不得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滚在一起的,就记得他微湿的眼角泛着红意,和他说的那句:“表妹,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
    这声“表妹”像一把带着金环的大刀悬在了她的头顶,哗拉拉地提醒着她,和康熙是血脉近亲。
    承乾宫的宫人,虽然待她都贴心,却没有一个心腹之人,她只好去找容嬷嬷。
    再三跟容嬷嬷强调,她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怀上一次,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佟宝珠不知道的是,她的话,不久之后就传到了康熙那里。康熙把她的话理解成了,有嫡子出生,她将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有朕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去找胡太医拿。此事,不许再告诉任何人。”
    接下来几日,康熙一直宿在承乾宫里,直到二十五日的深夜,有人叫门,让他去慈宁宫。
    “老祖宗怎么了?”
    “那小太监传话毛躁的很,没说是什么事儿。”黄忠极力稳着心神道,“万岁爷您别着急,天冷的很,您穿戴整齐再出门。”
    天亮后,宫里为新年挂起来的红灯笼全部收了起来,换成了白幡。
    太皇太后薨了。
    很多人都说,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一心为大清国着想,就连薨世,也在为大清国着想。
    如果不是新年假期,皇上怎么有时间日日为太皇太后守丧。
    一直守到正月十六开朝。
    也有很多人说,皇贵妃不愧是后宫之首,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太皇太后丧仪这样的大事,在她的主持下,有条不紊。
    还有人悄悄地议论,估计周年丧期一过,就会晋封为皇后。看康熙和太后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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