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才是众妇人羡慕的对象,有才有貌,得老祖宗认可;得皇子们敬爱;又得皇上恩宠。”
佟宝珠笑呵呵道:“是是,我们都是有福之人……”
“娘娘,娘娘……”宫女梅儿站在岸上挥着手大声喊。佟宝珠看此情形,猜测着大约是有事,需要她回去,随即吩咐:“让船靠岸。”
船靠岸,高夫人很有眼色的告退。佟宝珠从梅儿口中得知,八阿哥剪了九阿哥的辫子。
“你听谁说的?”
“回娘娘的话,是魏公公传的话。此时他们在清溪书屋,等着娘娘过去。”
清溪书屋是拥有十几间房的大院子,是康熙日常理政和安寝之处。
偏厅内,八阿哥、九阿哥俯首跪着。
康熙像是不知道厅内有人似的,盘坐在竹塌上,目光看着窗外竹林。
神色淡然。
自大阿哥把八阿哥和九阿哥带进来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让大阿哥退下了。
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窗外风吹竹林的沙沙声,此时听来有些心惊。梁九功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知道主子爷遇到不顺心事,越是表面看着平静淡然,心里的怒火越盛。
雷霆之怒早晚得发下来。
上次,三阿哥和四阿哥闹出剪辫子的事,万岁爷把三阿哥和荣妃那个责骂啊。连带皇贵妃都禁足了十日。
身体之肤发之父母,剪头发那是大逆不道之事。
这八阿哥哪儿来的胆子,敢剪九阿哥的辫子?九阿哥的额娘可是宜妃。是后宫最不好惹的嫔妃之一。
梁九功偷偷地去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正与九阿哥看了个正着,三岁的孩子,非笑似笑,眼神里透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狡黠。
梁九功暗自“哎呦”了一声,这是八阿哥着了九阿哥的道了吧?再看八阿哥,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天蓝色绒毯。
哎呦,这孩子……不管何种理由,剪头发都是不对的,都会让主子爷厌烦着。
任谁都会想,倘若没有主子爷的恩宠,就是九阿哥欺负他,他敢剪对方的辫子吗?
正在梁九功为八阿哥惋惜时,外面传来了唱呼声:“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康熙收回目光,看向门帘处,一身翠色竹叶暗纹旗服的佟宝珠提着帕子进来。
没等她开口,先一步说:“免礼了,坐。”
“臣妾给皇上请安。”佟宝珠仍是低身施了一礼,“谢皇上赐坐。”
“这是怎么回事呀?”佟宝珠侧坐在康熙对面。
“奴才们没告诉贵妃?”康熙端起茶,喝了两口,“九阿哥未入上书房,算是后宫的人,此事交你处置。”
“谢皇上。”佟宝珠笑了笑。她这一笑,令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审嫌疑人需要有亲笔供词才能定罪,道听徒说来的不算,本宫就先听听你们各自说法。都直起身,抬起头。”
佟宝珠先看八阿哥,脸蛋红通通的,一脸汗水,表情委屈;再看九阿哥,瓜子小脸,五官精致干净。细长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也带了三分笑意。
“九阿哥你先说。”
“儿子在湖边抓鱼,和八哥闹着玩儿,泼湿了八哥的衣服。八哥生气,剪了儿子的辫子。有奴才们作证。”九阿哥字正腔圆地说。仿佛像背书似的。
“八阿哥你剪了你九弟的辫子吗?”佟宝珠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抿了抿嘴角,垂拉下眼皮不语。
佟宝珠站起了身,走到他们二人跟前,居高临下道:“不回答啊,那就是默认了。剪别人的头发,等于是杀别人的头。你杀了九阿哥的头,本宫就取下你的头。这样才算公平。”
不但八阿哥和九阿哥吓着了,就连梁九功都吓了一大跳,转念又想,这是吓唬人呢。顶多是玩儿一出花瓶游戏。不可能真把八阿哥的发辫也剪了。
坐在竹塌上的康熙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九阿哥惊慌中,把小嘴张成o型。
原本是满腹的怒气,不知怎的,瞬间有些想笑。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怎么可能是贵妃的对手,朕还不是她的对手呢,常常着了她的套。
瑞景轩里。
宜妃绞着帕子在门内走来走去。她的贴身宫女檀云再次问:“主子不过去看看吗?皇贵妃养过八阿哥一段时间,万岁爷喜欢八阿哥。小主子还那么小,跟八阿哥闹到万岁爷那里,没人护着,肯定是小主子吃亏。”
“三阿哥和四阿哥的事,你还记得吧?”宜妃问。
“剪辫子的事吗?奴才记得。”
“四阿哥剪了三阿哥的头发,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认为是三阿哥自己剪的,为的是要诬陷四阿哥。因为此事,直到现在,皇上都不大喜三阿哥。”
檀云惊讶道:“奴才记得,是四阿哥剪的呀。”
宜妃冷哼了一声道:“是四阿哥剪的,可皇上认为是三阿哥自己剪的,为了掩盖三阿哥撒谎诬陷的行为,才认定是四阿哥剪的。一直冤枉了三阿哥这么多年。三阿哥和荣妃是有口说不清。”
“主子的意思是……”
“本宫不能过去。本宫过去,皇上会认为本宫是在护短,老九就处于劣势。他们会认为老九仗着出身高,欺负八阿哥。万一也认为是老九自己剪的辫子,用以诬陷八阿哥,可是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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