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老班打算选谁。”
“王宇分到几班了?”
“他期末没考好。”
火车一路路报站,快中午的时候,林温再次望向车窗外的风景。
她的心跳咚咚加快,尤其是在看到过道对面的小孩,吹起一只红气球时。
男人醒了,他捏了捏后脖颈,问:“几点了?”
“十一点零三分。”林温没看表,直接报出了时间。
十一点零三分,停靠康义南站。
男人喝了点水,把鸭货吃完。
十一点三十六分,停靠兴湖站。
小孩还在玩那只红气球,把气吹了放,放了吹。
十二点,男人去洗手间,走前盯了眼她迟迟没翻动的课本,道:“把不会的题圈出来。”
林温愣了愣。
十二点零一分,停靠江洲站。
小孩再次把红气球吹鼓,这回他吹得比以往都用力,鲜红色逐渐变得透明。
气球膨胀到极限了,就会爆炸,勇气鼓到极致了,也会衰泄。
十二点零二分二十秒,林温起身,焦灼地望向男人离开的方向。
十二点零二分四十五秒,站点仅停靠两分钟,还剩十五秒,火车即将再次发动,男人上厕所未归。
***
“呜——”
火车启动,林温回神。
陆续有乘客走来,雨伞到处滴水。
已经出发了半个多小时,还有三个小时将到江洲站。林温看着窗外,雨水打湿了窗户,景色一片模糊。
车中没有热情的中年男人,没有鸭货的香味,没有吹红气球的小孩。
什么都没有。
手机来了电话,林温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心脏不由咚地一跳,接起来,她听见周礼在电话那头说:“我回来了,你在哪?”
林温猛从车椅上起来。
几分钟后,火车继续行驶在它的运行轨道上,轨道之外,有人在驱车追赶。
林温焦灼地站在车厢等待,这一幕仿佛和九年前的画面重叠。
九年前的8月31日,十二点零二分四十五秒,江洲站距离宜清市还有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红气球吹到了极限,男人还没回来,林温扯出行李箱,将课本往包里一塞,匆匆跑下火车。
下车的瞬间,火车呜呜发动,她站在车外,垫脚望向车窗里面。
男人从洗手间回来,座位已经空空荡荡,林温追着车,她改了称呼,挥手叫人:“哥哥——”
男人被中年人那桌指引,望了过来,明明看见了她,却一动不动,距离无限拉长。
时光交叠,九年后的 8月31日,列车仿佛倒退行驶,这一回是宜清市前往江洲站。
林温在车厢内等了一站又一站,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没有一个合适的汇合点,最好的汇合点就在江洲站。
当追火车的人终于赶到时,林温冲了下去。
外面下着小雨,林温撑伞跳下台阶,奔向从停车位跑来的人。
她扑进他的怀里,一手搂住他腰,一手举高伞为他挡雨。
周礼风尘仆仆追了一路,江洲站前,他打掉了林温的雨伞,将她那只胳膊也扯了过来,让她两手环住他。
风雨涌来,雨伞在地上翻滚,周礼将人抱离地,用力吻住她。
他把人一路抱回车,到了车里,周礼坐进驾驶座,低哑着嗓子说:“找个地方。”
林温道:“我家……”
林温家在离车站十分钟车程的小区,周礼在限速范围内急飙,转眼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他打开手套箱,取出里面的两盒东西,林温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礼下车,绕到副驾,将人扯了出来。
周礼一言不发地把人扯进单元楼,楼道里没人,他一把将林温扛上肩,也不管她这几秒会难受。
林温不难受,她脑中在敲锣,心中在打鼓,她晕晕乎乎被放下来。
十八年前的老房子,铁质的防盗门哐哐响,铁门打开,里面却还有一条过道,过道上摆着鞋架,过道尽头还有一扇木门。
周礼抱起林温去开门,林温钥匙掉到了地上。
“砰——”
木门用力一摔,林温跌跌撞撞指了方向,周礼将她扔进卧室。
林温的次卧布置温馨,亮色系犹如烈火夏日,此刻却无人欣赏。
许久,周礼俯身逼问:“你那天叫我什么?”
8月31日,林温抓破他手臂,近乎泣不成声:“哥哥——”
最后一刻,大雨呼啸,扑打窗户,雨珠犹如士兵赴死。
话剧里的那句台词在两人脑中炸开——
“我被蛊惑了,如果那个混蛋没有对我下药,我才不会爱上他!”
第63章 纯贴贴的一章
房闷得让人喘不上气, 林温趴在床上,费劲地去够床头柜抽屉。
床宽只有米三,平常轻易就能碰到的柜子, 今天却像长了腿, 她越费劲, 柜子越远。
但柜子哪有腿, 是她腰上的条手臂在作怪。
林温被拖了回去, 脊骨麻,她把床单当救命稻草, 两手死死拽住, “不行不行!”她用力埋脸,闷闷的声音听起虚弱中又透坚强。
周礼闷笑, 边‘揉’捏她,边在她耳边低哑吐字:“不弄你了。”
灼热的呼吸烫得林温四肢更加酸软无力,她静置片刻, 才慢慢动了动手指, 再次向床头柜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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