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知道小孩回京九死一生,但好的结果往往会美化过程的艰辛,而中间的刀光剑影实在是她想象不来的。
听到“欺负”一词,小李子脸抽了抽,不过也知道这位想问什么,对他主子不好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他挑了几件能说的:“……三皇子把事情扣在主子头上,想拉他下马……先皇后娘娘用指甲下毒,陛下日夜不得安眠……”
最后通通让他们下了黄泉。
当然这句话他聪明地埋在了心底。
于是金蟾悟了,这不怨我们小宝,被这么一帮子妖魔鬼怪环绕着,随时随地要搏命,能阳光向上才怪了。
价值观扭曲算什么?没心理变态就该谢天谢地。
听到过程,再联想那个梦境,顿时心疼的不行,怎么这么命运多舛。
于是姬时昱敏感发现,阿姊对他的态度变了,以前只是疼爱,现在简直是百依百顺。
召来小李子一问,就前前后后明白了缘由。他从来不觉得他的那段经历有什么,充斥在记忆里的,除了越来越深的思念,就是刻骨的冷静。
但如果能让阿姊心疼,简直是意外之喜。
“干的不错。”他赞,然后越发得寸进尺,要亲要抱要哄。
小李子守在院子门口,远远看了一眼那个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让人帮他读奏章,仿佛被人抽走了骨头的主子,已经不想再有任何表情。
从不让人贴身伺候,割肉都面不改色的人,装什么生活不能自理?
第21章
金蟾曾读过几本爱情小说。
“超级撩。”分享给她小说的妹子对她眨眨眼睛,眼中满是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她那时候尚未恋爱(当然后来也没有),和大部分人一样,对这种古往今来赞怨无数的感情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花了几天的时间看完了。
妹子深谙此道,推荐的都是神作,作者们功力深厚,男女间的暧昧躁动拿捏得恰到好处。
然而无论是都市还是校园,那些美丽优秀的男女之间的激情都无法让她肾上腺素飙升,荷尔蒙分泌。
她总是耐不住急切地翻到最后,去看他们是否白首,但是让人失望的是,和很多童话一样,大部分完结在情浓之时,加上一两个小孩子的番外,很少有人写到白发苍苍。
这大概也迎合了潮流——看爱情小说的大都是年轻人,对中老年之事暂时不感兴趣。
但她大概医院呆久了,看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年纪轻轻的心却老了,失去了为情情爱爱歇斯底里的能力。
反倒是一些琐碎,给妻子喂饭的丈夫,给老伴穿衣的老人,会让她心有触动。
“是太孤独了吧?”妹子一脸同情:“大概对你来说,陪伴更重要 。”
是的,陪伴更重要,如果一个人能每天陪她说说话,说到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那哪怕给她个明星当男朋友,她也不会换。
所以在她跟着姬时昱,一群人浩浩荡荡颠簸回宫后,他正式提出娶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考虑她爱不爱他的问题。
这实在没有意义。
不考虑其他,她愿意心无旁骛陪他到老,不管以什么形式,不管他们之间的感情叫什么,深刻融入骨血已是事实。
但她还是拒绝了,他们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随便给个妃位就行,我安生养老,不给你添麻烦。舅舅那些疯话实在不必当真。”反正大楚也没几个人当真。
他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怒极反笑:“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养老?”
“就像之前那样处着怎么不好呢?像姐姐和弟弟那样……你开心了有人分享,难过了可以倾诉,我总是陪在你身边的。”
“哪个弟弟会躺在姐姐怀里!?哪个姐姐会吻她的弟弟!?”他冷笑起来。
这简直是会心一击。
“是我不好。”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忘了这是古代。他孩提时代的那些晚安吻,在他长大后,那双潋滟的眼睛祈盼地看过来时,依然没有舍得拒绝。
但这里男女七岁都不同席了。
“我不该……对不起……”
“你!”他脸色铁青,一把将兴冲冲拿来给她看说要缀在凤冠上的一盒东珠扫在地上,任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他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杜鹃眼见着刚才还好的一个人似得两人转眼间便开始争锋相对,就已经急的不行,但她不敢插嘴,等姬时昱甩袖而去才摸进内室,看着愣愣坐在美人榻上的主子。
“您为什么……?”她很不解,不仅是她,大概所有人都很不解。
“你不懂……他才十九岁,他知道什么?”金蟾苦笑:“他只是依赖我,如果就此娶了我,以后情窦初开的时候,他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如果她依然做他的“阿姊”,他有了真心相爱的人,她虽然会失落,却依然可以微笑着祝福。但如果他成了她的丈夫,她自己都不知道嫉妒会把她变成什么模样。
毁了他,也毁了自己。
“十九岁早能成家立业,陛下定然是爱重您才会娶您,就算以后有别人,也哪里比得上您。”杜鹃依然不解。
金蟾没有再解释,觉得脸有些凉,摸了一把,是眼泪,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能跑能跳的,吵个架而已,哭什么呢。他迟早有一天会想通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感激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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