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看啊,是不是很荒唐?虽然很荒唐,但这件事是真的。”顿了顿,杨初初深深看进他的眼里,道:“我为了好好活下去,不得不欺骗所有人,这并非我的本意。”
白亦宸沉默了一瞬,眼中有些不明的情绪涌动。
他开口问道:“那为何在我面前,你后来不装了?”
杨初初淡笑一下,道:“因为我发现,你不一样。”
“你从来没有把我的当傻子,是不是?”
白亦宸看着杨初初,没有说话。
杨初初又自顾自道:“所以啊,我在你面前,就算不装傻,也不会心绞痛。”
所有的人都先入为主,将她当成个傻公主。
唯独他,将她当成了一个正常人,他尊重她,爱护她,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说她傻,而轻慢她。
杨初初看向白亦宸,他眸光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初初道:“小哥哥,对不起,我骗了你。”顿了顿,她忽然笑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不能做真正的自己,只能演成人们心中想的样子。很可笑,对不对?”
杨初初看他,美目含着漫漫水光,表情有一丝倔强,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容。
她不想骗他的,她也不想骗别人,但她没有选择。
他对她那样好,但是她却在他面前装了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才坦诚地告诉他……换了谁,都会生气的吧?
杨初初抿唇,看向白亦宸,自刚才开始,他就一言不发。
杨初初抿了抿唇,眼中氤氲,低声道:“小哥哥,你若觉得我虚伪,我无话可说……但我不这样的话,可能活不下去。你如果不想再见我……从此以后,我可以在你面前消失……”
杨初初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了。
“初初。”白亦宸轻声唤道。
杨初初抬眸看他,青葱似的手指,嵌入掌心。
白亦宸凝视杨初初的眼睛,声音很低很低:“一个人装了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杨初初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亦宸。
她方才还在若无其事地解释自己的伪装,听了这句话,忽然胸腔微热,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所有真实的情绪,都不能和别人分享,因为会违背人设,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杨初初好似一个独行已久的旅人,迈过一座又一座高峰,脚磨出了血泡,汗水打湿了衣衫,也一直咬牙坚持。
这份坚强,却在遇心疼和理解之时,立刻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她哭得双肩微耸。
这些年的隐忍、委屈、孤独一起涌上心头,冲破了往日的防线,泪水如决堤一般,顺着脸颊簌簌而落。
白亦宸轻叹一声,伸手,将杨初初拥入怀中。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长发,轻轻抚上她的背,柔声道:“以后,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在他面前,她应该做真实的、快乐的自己,不用再心惊胆战地伪装自己,迎合别人。
杨初初小声抽泣着。
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泪水溢满了他胸前衣襟,她娇软的身子,无力地依靠着他。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香,让杨初初逐渐安静下来。
白亦宸抬起她的脸,伸出手指,轻拭她雪腮上的泪痕,声音温柔:“我会帮你一起保守秘密,别害怕。”
杨初初才停下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白亦宸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好不好?”
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杨初初哭出了多年的委屈,心里轻松了不少,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
看起来很乖。
白亦宸忍不住抚摸一下她的长发,道:“今日你折腾了一天,早些睡。”
明早皇帝恐怕要提审全妃,杨初初自然是要去看的。
但此刻,杨初初并不想去思考全妃的事。
她认认真真看着白亦宸,他微微蹙着眉,眼里满是温柔,声音沉沉如水,手指温暖地停留在她耳后。
杨初初红着眼,娇娇俏俏地盯着他:“那小哥哥哄我睡。”
白亦宸勾唇笑了笑:“不是不装了么?”
杨初初理直气壮:“小哥哥分不清什么是装傻,什么是撒娇吗?”
白亦宸的眉头终于舒展,他轻笑一声,将她放到床上。
杨初初继续耍赖:“我要听故事。”
白亦宸淡淡笑道:“好。”
他想了想,讲起了这两年在北疆的见闻。
室内被炭火熏得暖暖的,香气袅袅,静静幽幽。
杨初初听着故事,缓缓闭上眼。
睫毛上还挂了些许晶莹的泪珠,嘴角却已经轻轻翘起。
白亦宸讲了一会儿,见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便慢慢停了下来。
白亦宸握住她放在外面的小手,想放进被褥之中。
细腻柔滑的小手,和他长满薄茧的手指,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手背雪白,肤若凝脂,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白亦宸看了杨初初一眼,她一动不动,彻底睡着了。
他心中一动,轻轻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然后帮她把被子盖好,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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