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之皱了皱眉,示意杨瀚噤声,可杨瀚却不管不顾,道:“父皇……”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杨瀚瞬间打了个激灵,闭了嘴。
杨昭面色复杂,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半晌,皇帝开口,对小洪子道:“你可知错了?”
小洪子听了,连忙道:“奴才知错了!奴才应该提前拦着三皇子……奴才下次一定改过自新!”
皇帝嘴唇微勾,道:“没有下次了。”
说罢,他摆摆手。
孟公公微愣,随即道:“将这小洪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洪子蓦地抬头,哭喊道:“皇上!奴才都招了啊!都是三皇子指使奴才的,奴才也是身不由己啊!”
皇帝冷声道:“你没有拦住主子做这样的事,是为不仁。你帮他做了,又出卖他,则是不义。你这样不仁不义的奴才,能留一个全尸,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杨昭等人面色一僵,他的心陡然一沉,知道皇帝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果然,皇帝又道:“三皇子杨赢,藐视比武规则,取消获胜名誉,罚其去太庙跪上十天,静思己过。”
杨瀚一愣,道:“就这?”
杨谦之连忙拦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杨瀚却仍然不服,道:“父皇!三皇兄这次可以下迷药,以后就可以下毒药!您这样包庇他……”
皇帝面色愈加铁青,道:“那你要如何?将此事昭告天下,将你三哥打入天牢!?”顿了顿,他道:“你就那么想看他的笑话?看整个皇室的笑话?”他语气严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杨瀚动了动唇,张口欲辩,这次,却是杨昭拦在了他的前面。
杨昭默默站出来,道:“父皇说的有理,若是此事捅出去,对大局无异……儿臣相信,三皇兄是一时糊涂,且儿臣也无大碍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皇帝面色稍缓,语气软了几分,道:“还是昭儿识大体。”
杨昭又道:“六皇弟也是担心七皇妹的身子,一时情急,才语气冲撞,还请父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杨谦之脸色也不太好,但是,此时也站了出来,道:“今日事多,想必父皇也乏了,儿臣们先告退吧。”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一直放在三人身上,直到他们出了殿门。
“吱呀”一声,殿门重新被关了起来。
殿内,只剩下了皇帝和孟公公两人。
孟公公如一尊石像,端立在皇帝身后,默默无言。
“孟义……”皇帝缓缓开口。
孟公公急忙应声:“皇上?”
皇帝声音微沉,道:“这件事……你觉得朕处理得如何?”
孟公公心中“咯噔”一声,他不假思索道:“皇上英明,顾全了皇室的尊严,又对三皇子略施惩戒,想必,他定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皇帝眸色暗了几分,道:“只怕,方才这三人,是不明白的。”
孟公公赔着笑,道:“怎么会?六皇子还小,许多事不懂,奴才看,二皇子和四皇子,倒是很懂事。”
皇帝沉默一瞬,道:“就怕是太懂事了……而且,他们走得太近了。”
孟公公面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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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微暗,已近黄昏。
杨昭等三人,从太极宫出来,都各怀心事。
杨瀚嘴角抿着,浓眉紧皱,他闷声道:“父皇……太不公平了。”
杨昭没做声,依旧默默往前走。
而杨谦之则拍了拍杨瀚的肩,道:“皇兄知道你气不过,但……父皇决意如此,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杨瀚不服气,道:“怎么没有更好的办法?父皇把这当成一件小事,所以才懒得做主,我们若是一起求他,说不定他就会重视起来,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可能的。”
这声音十分冷淡,像一盆凉水,对着杨瀚,当头浇下。
杨瀚不解,道:“四皇兄,我还没说你呢!你方才为什么这么急着附和?你明明可以为自己争取的!”
杨昭冷笑一下,神情淡漠至极,他看向杨瀚,道:“因为,无论我附和与否,父皇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杨瀚微怔,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杨昭不语。
他当然笃定。
上一次,他被惠妃打得遍体鳞伤,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之时,皇帝还是顾忌着自己的名声、皇室的名声,将此事压了下来。
对于皇帝来说,皇权、名誉,便是最重要的事。
今日,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皇帝甚至都懒得招杨赢过去斥责一番,若是当面撕破脸了,如何收场呢?
若是惩治杨赢,那消息便会传出去,皇兄给皇弟下药,如此沽名钓誉,岂不成了皇宫内外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不惩治杨赢,杨赢怎么想?他会觉得自己很重要,皇帝不敢动他。
所以,对皇帝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不与之正面冲突,而直接下一道旨意,让杨赢思过和收敛,再压制杨昭等人,迫使他们息事宁人。
杨昭理智异于常人,他早已将这些事看透,只要不触动皇帝的核心利益,他是不可能为自己做主的。
况且,皇帝如此多疑,今日看着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指责杨赢,说不定心中想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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