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送嬷嬷过来的意思,赵仪瑄也能猜到。
东宫虽也算是人才济济,但伺候怀孕的女子却非同一般,就算药部的人也没有多历练过,双茉虽知道药理,但也仅止于此。
倒还是内选司的嬷嬷可靠。
不过太子毕竟太过单纯了,他只想到了这一点。
两位嬷嬷行了礼,毕竟是皇上特地派过来的,很有体面,而且又都是经验丰富资历老到的,在太子面前也是不卑不亢。
其中一个说道:“皇上担心贵人的玉体,所以命奴婢们过来亲身伺候着,也能照料的更妥当些。”
太子道:“这是自然。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另外一个微笑:“殿下不嫌奴婢们多事碍眼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仪瑄不太明白这意思,只当她是自谦,便道:“哪里,求之不得。”
说着便叫了双茉进来,吩咐:“日常你多跟着两位嬷嬷,也能多学些东西。”
等处置了这边后,又有人来陆续回了几件事,一时把太子绊住了。
内殿那边,宋皎已经洗好了,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裳。
盛公公原先也怕她的水冷了不好,又特加了些热的,宋皎泡了一阵,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变作粉色,甚是舒爽。
此刻半躺在一张软竹长椅上,盛公公耐心地用丝帕给宋皎擦拭没干的长发,一边仔细打量她的身量,满是怜惜地说:“这些日子往西南去,必然吃了不少苦头吧?看着比先前更清减了好些呢。”
宋皎微微阖眸:“那不算什么,既然领了那差事,自然是要做好的。”
盛公公啧了声:“唉,您呀,明明该是贵人命,干吗跟我们似的都非得弄到苦哈哈的呢。”
宋皎想了想,说道:“有的差事虽然苦,但只要做成了,心里就会喜欢,不管再怎么辛劳艰难,都是值得的。”她想的是长侯镇的百姓,以及岳峰县的危城。
盛公公长叹了声:“奴婢可不管那些,横竖这回回来了,得快把身子养起来才好,这样单薄,对……”他急忙打住,不敢再说下去。
宋皎心里并没有特别在意那有喜的事,所以起初竟不晓得盛公公怎么突然止住,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宫灯燃起。
宋皎转头看看窗上的暗蓝色,心想今儿是不能出宫了,也不知家中如今怎样,只是先前颜文语也答应过自己会照料,希望一切都安妥。
不过明儿一定是要出宫去的,呆在这里古古怪怪,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盛公公的手很轻很柔,宋皎又才沐浴过,便有些困倦,起初只合着眸,慢慢地竟朦胧了过去。
盛公公见她似睡着了,只是头发还是半干,不敢叫她去躺下睡,便叫小太监拿了一床薄毯来给她轻轻盖在身上。
不敢再打扰,盛公公先退了出来,问小太监太子在哪里,说是在书房才见过了康尚书几人,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盛公公点头:“今晚上吃的什么?菜单子拿来我再看看。”
小太监忙去取,盛公公又道:“等等,还是我去瞧一眼吧。”
就在盛公公跟小太监离开的时候,有两道身影从廊下走来,却正是李奉仪跟王奉仪。
两人看着盛公公的背影,李奉仪道:“你瞧,果然盛公公在这儿吧?”
王奉仪啧了声:“真是怪的很,向来公公都是跟着殿下寸步不离,怎么这会儿殿下在书房,他却留下来……难不成真的是伺候那位的?”
李奉仪低低道:“来都来了,咱们进去瞧瞧。”
“不好吧……”王奉仪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向着殿内扫量。
殿门口的小太监见是两位娘娘,躬身行礼。
两人勇气大增,李奉仪故作镇定,道:“我们、是来给殿下回事儿的,殿下虽未回来,但我们可以在此等候。”
小太监们对视了眼:“可是盛公公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许……”
王奉仪不等说完便道:“什么闲杂人等,那是指的东宫以外的人,可没叫你把眼睛盯着自家人。”
小太监们低了头,两人得意,挽手进了殿内。
殿中静悄悄地,走了会儿,便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气,像是花香。
李奉仪嗅着:“听说今儿盛公公命人采了许多的月季茉莉之类,殿下向来洗澡不用那些东西,难不成真的是……”
“嘘。”王奉仪示意她噤声,向着里头指了指。
两人转往里间,才走了一会儿,就见里头榻上静静地卧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子,像是睡着的样子。
李奉仪的心猛地跳了两下:“他的头发……”
王奉仪也看到宋皎的长发披散着,因为过于顺滑,有的便沿着竹椅边上滑落在地。
两人缓缓走近,王奉仪道:“他的头发生得真好,细密且润,不知用什么保养的。”
李奉仪忙怼了她一下,向着宋皎脸上指了指。
两人细看宋皎,却见她虽不施脂粉,但肤白如玉,青眉如黛,长睫低垂地安睡,卷翘的眉睫竟透出一股楚楚之意。
本来如此的话,这张脸未免寡淡,可偏偏底下的樱唇,就仿佛不知用什么调出来的上好胭脂涂过似的,那么诱人的娇嫣色泽,竟将这张脸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他涂了口脂?”王奉仪舔了舔唇,又呆:“这个颜色我从未见过,你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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