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宋申吉才从京兆府给放出来,正在家里垂头丧气地休养生息,得到这个消息,越发的跟天塌了一样。
如今宋皎带了宋明远远地离京去了,只有一个宋洤,如今又死了。
宋申吉虽则没有那么“爱子如命”,但接连打击,实在叫他受不了,差点一口气转不过来也跟着宋洤同行。
最受不了的当然是朱姨娘。她本来还心心念念的盼着宋洤出来,毕竟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没想到宋申吉上蹿下跳的忙了这么久,除了几次也跟着入狱之外,一无所获。
反而得到了宋洤死了的噩耗。
她彻底断了念想了。
朱姨娘哭天抢地,几度晕厥。
而就在此时,永安镇的魏家,魏子谦带了魏达魏宁过来了。
魏子谦当然不是专门挑的这个“好日子”,而是因为听说了宋皎离京的消息。
他见事情突然,又怕自己的姐姐会伤情,所以有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心想有了小孩子在,魏氏总会宽怀些。
万万想不到,竟正赶上了宋府这六国大封相似的哄闹张皇。
宋家已然大乱,只有魏氏一个人支撑,一会儿叫请大夫来给宋申吉看诊,一会儿又叫人拦着朱姨娘,别叫她太过闹腾。
朱姨娘哭号倒是其次,只是她没了宋洤,气迷了心,竟开始胡言乱语的,一会儿骂宋申吉无能,一会儿骂宋皎无情,一会儿骂魏氏躲着看她的笑话,一会甚至骂到了官府行事不公等等。
她甚至异想天开的,觉着是官府跟宋皎勾结,才把宋洤栽赃陷害弄死在狱中的。
魏氏又气又急,派了几个嬷嬷硬是把朱姨娘拉回了房内,堵着门不叫她出来,这才稍微消停了些。
魏子谦很后悔带了魏达跟魏宁,两个孩子不小心听见了朱姨娘的高叫,魏达又是不解,又有点生气地问:“爹,她为什么骂夜光哥哥?”
魏宁也跟着学说:“她骂哥哥。”
魏子谦把他们拉到了姐姐的房中,顷刻,魏氏急急地从外头回来。
两个孩子喜欢姑母,抢着跑到跟前请安行礼,魏氏拉着他们的小手,勉强笑笑道:“好些日子没见,都长大了许多。”说着回头吩咐丫鬟:“还不快去那些点心果子来。”
魏子谦站着,有些不安地:“姐姐,我来的不巧了。”
“没事没事,”魏氏摆摆手:“你坐着,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迟早晚的罢了。”
魏子谦道:“我只听闻老大领了外差,所以过来看望姐姐,没想到老二偏偏出了事。姐姐,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他真心实意的这样问,且打定了主意,如果魏氏不需要,那他便带着孩子们离开,免得在这节骨眼上又给姐姐生事。
魏氏很知道他的为人,便意思坚决地说道:“不打紧,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倒让你不自在,不管如何,至少要吃了中饭再走。且我也想念孩子们了,让他们多跟我相处一会儿才好。”
魏子谦坚持要走,魏氏呵斥了他几句,不由分说又让人去置办中午的饭菜。
两个小孩毕竟天真烂漫,只知道到了姑姑家里了,而且又是好久没来,心里喜欢。
又得了糖果点心,越发吃的心满意足。
魏子谦见状,只好暂时留下,又去宋申吉屋里探望了一番,见姐夫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
宋申吉相貌原本不差,甚至称得上俊秀,可出了诏狱进京兆府,又死了宋洤,一时元气大伤,眼窝都有些深陷了。
看见魏子谦到了,他哼唧了两声,话也没认真说一句,倒像是随时要咽气。
魏子谦知道他身子不受用,略说了几句好的,就退了出来。
魏氏虽有心事,但看着两个小孩子可爱顽皮,便把那无限的心事先压下,强打精神说笑了几句。
两人闲话片刻,丫鬟领着孩子到院子里玩耍,魏子谦跟魏氏坐在房中,怔怔地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跑来跑去,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
只过了半晌,魏子谦才笑笑:“姐姐,怎么老大走的这么突然呢?我知道朝堂的事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按理说……她不该外出才是。”
魏氏并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道:“我也不很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多事,你知道的,之前程家的公子又没了……夜光向来把程公子当作兄长般看待,她伤心的很,加上又有调令外派,索性由得她去吧,就当散心也好。”
魏子谦却清楚,西南道绝不是散心的好去处。
他沉默了片刻:“那……豫王殿下就肯放心地让老大出外差?我听说西南道……”他赶紧把下半截咽回去,免得又让姐姐担心,只转了口风:“殿下那么看重老大,不至于专门派他出京。”
他其实想说的是——豫王殿下不至于让宋皎去冒险。
魏子谦还以为上回跟宋皎去永安镇的正是赵南瑭,他认定豫王是极看重宋皎的,不然也不会纡尊降贵的亲自前往,两人还同榻而眠,关系匪浅。
魏氏全无所知,只应承着:“你说豫王殿下么,这……王爷应该管不到这个吧?”
魏子谦有些忍不住:“姐姐,王爷怎么会管不着,无非是王爷一句话而已。您大概不知道,上次老大去永安镇……”
他放低了声音:“豫王殿下也跟她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