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瑄听皇帝也知道宋皎要离京,心里一阵烦恼:“父皇容禀,是永安镇那里闹得不太像样,儿臣才顺路去瞧瞧的。”
皇帝叹道:“你也太操心了,有些事情很不必亲力亲为,叫底下人去干就行了,难道忘了自己身上有伤?”
面对皇帝的关爱,赵仪瑄却有些心不在焉:“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不至于有事。”
“话虽如此,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皇帝点点头,又道:“先前张藻也跟朕请过罪,说是永安镇的事,是他的家奴擅自妄为,他已经把人交给你了,既然这样,你就斟酌着料理,最好……不必过于声张出去,免得朝野之中又要议论。”
赵仪瑄道:“儿臣知道了,此事当然不与小舅舅相干。”
皇帝笑了笑:“这也罢了。事关皇室,总要多谨慎些,不过,幸而张藻跟此事无关,要是他也参与其中,却也得依照国法,不能只徇私情。”
赵仪瑄暗暗挑了挑眉:“父皇所言极是。”
他嘴里敷衍着,心里焦急。
原来太子见皇帝谈兴颇高,忽然担心皇帝会喋喋不休下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不露声色地告退。
紫烟巷。
宋皎在程府吃了饭才回来的。
颜文语逼着她说了跟豫王的经过。
宋皎不愿意生事,可又不能扯谎欺瞒,毕竟颜文语也不是个容易被骗过的,她每每说一个谎,要用十个谎来补齐。
且宋皎也知道,太子去了永安镇这件事,颜文语也迟早会听说,与其被她秋后算账,不如统一的说了。
虽然掠去了其中细节,但大致是不错的。
颜文语听完后,怔了半天。
而在这期间,小狗汪汪从外跑了来,大概是发现了主子寂然无声,它就咬着宋皎的裤腿,拉着她向外。
宋皎不晓得如何,她正在七上八下的,不知颜文语怎么反应呢,见汪汪这样便道:“是怎么了?”
颜文语这才说道:“它生了一个崽儿,大概是想叫你去看吧。”
“什么?!”宋皎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
宋皎赶忙跟着汪汪往外,果然在外侧间的软垫子上看到了一只肥嘟嘟的带着黑花纹的小狗崽子。
她吃惊地看看一身雪白的西施犬汪汪,又看看那只花里胡哨的狗仔:“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丫鬟掩嘴笑道:“有一次这汪汪跑了出去,多半是跟那街里的小黑狗子弄出来的,家里都说呢,汪汪可是极名贵的,东宫出来的西施犬,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今倒好,竟下嫁给了外头的野小子,还生了崽儿,岂不好笑。”
宋皎忍不住也笑了:“这时常是在话本里看到的故事,没想到……”
正说着,就听到身后颜文语道:“有时候,何必往话本里寻故事,现成的千金小姐下嫁穷小子,东宫太子看上……”
宋皎魂飞魄散,忙起身去捂她的嘴,这才发现原先那在身后的丫鬟早不见了,她松了口气:“不要胡说。”
“哪里胡说了,”颜文语脸上带着几分郁郁:“我倒宁肯是胡说。”
宋皎道:“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倒是后悔告诉你了。”
颜文语说道:“你纵然不跟我说,难道我日后不会自己知道?何况原先在东宫早就看了出来,但那会儿,我以为太子只是一时的兴起而已,可照现在看来……他……”
她望着宋皎:“他怕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了。”
天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
宋皎的心也时不时地乱跳一阵,尤其是隔着院墙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总是让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有时候她自己走到墙边向外侧耳倾听,有时候就躲在屋子里,看的小缺眼花缭乱,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您到底怎么了?这半天坐立不安的,难不成有债主上门?”
宋皎一怔,听到“债主”二字,苦笑:“可不是么,还是个旷古绝今的大债主呢。”
眼见天儿越发黑了,宫门恐怕也将关了,宋皎心想:“也许太子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不会来了吧。他不来,更好。”
点了蜡烛,她拿了本书正要坐下,就听到门上被敲响了。
吓得宋皎把书扔到了一边,缩在椅子里不敢动弹,只管竖起耳朵。
小缺忙奔了出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债主……”
一边嘟囔一边将门打开,小缺却直了眼睛:“三爷?”
原来在门口站着的,竟是风尘仆仆的三爷宋明,宋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小缺你在这里就好了,大哥是不是也在?”
里头的宋皎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宋明,一时忙从椅子里站起来:“老三!”
宋明一看见她,满面笑容,忙跑了来,小缺在身后把门关上,自言自语:“不会吧,难道债主是三爷?”
宋皎甚是意外,给宋明倒了茶,递了帕子叫他洗了脸,便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你还说,”宋明望着她道:“你是不是要出京去宁州?”
宋皎大惊:“你怎么知道了?”她本打算明儿走后才叫人去告诉宋明跟姨娘的,就是怕提前说了,宋明又不知会如何。
宋明道:“果然是真的吧?”他叹了口气:“大哥,你要去就去,我也没有别的话说,只有一句,我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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