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问起诸葛嵩来,却只得了天下太平无事的答案。
又因为张藻不住地在跟前聒噪,他打起精神周旋,并未多想别的,也信了诸葛嵩的“天下无事”,静静地养了两天伤。
他从没有怀疑过侍卫长的忠诚,可现在看来,他对诸葛嵩的忠诚是信过头了。
他就知道一定会有事,同时太子也想到了,事情绝不只有这一件。
诸葛嵩暗暗地屏息,知道大事不妙。
盛公公想叫太子换个地方,可又不敢开口,只挥手令人后退。
等侍卫长把宋皎回京时候见过豫王、不知交谈了什么、然后受了点小伤的事情说了后,赵仪瑄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
“好好,果然本太子的预感不错,就猜到有事发生……”
他抬头看看晴好的天色,仿佛要把眼底的怒意倾泻于高空之中,又似是想用这漫天晴光压下他心底的盛怒。
毕竟,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终于,太子轻描淡写地一点头:“稍后再说吧。”
他转过身,竟是向着养心殿相反的方向而去。
诸葛嵩即刻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殿下!”
盛公公随即也醒悟了,忙追上去:“殿下使不得!皇上……那儿还等着呢!”
太子本是要去面圣的,如今已经进了宫了,距离养心殿且不远,突然竟转身离开,叫皇帝怎么想?叫宫内众人怎么想。
要是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合理说法,这是现成的将把柄送给那些暗中盯着的人,更要命的是,会让皇上不满。
而诸葛嵩跟盛公公两人,也都猜到了太子是要去做什么。
所以这个“说法”,非但丝毫的不合理,简直不堪一击。
——太子一定是要去见宋皎的。
倘若此事再给人知道,无异于雪上加霜。
盛公公竭力劝阻:“殿下,万事都不用忙,先、先去参见了皇上再说吧。”
“闪开!”赵仪瑄见他在身旁碍手碍脚的,便一把将他推开。
“殿下!可不能……”盛公公倒退两步,又跟被墙弹回来似的,重新冲到太子身旁:“殿下!”
赵仪瑄原本压制的气开始上升,他索性站住脚。
转头看了看身后紧紧跟随的众内侍们,太子寒声道:“都听好了,本太子即刻要出宫,你们……一个人都都不许跟着。”
盛公公的眼睛直了。
太子不再理会,转身向前。
然而才走两步,他就给拦住了。
“请殿下三思。”挡在了赵仪瑄身前的是诸葛嵩。
诸葛嵩虽是微微垂头躬身,但腰肩依旧笔挺,整个人像是一把笔直的挡路的剑,散发着谁也不能从此过的气息。
赵仪瑄停了下来,挑眉:“好啊,果然是要造反了?”
诸葛嵩闻言跪地。
盛公公在后面听到这句,也忙追过来,拉着太子的衣角跪了下去:“殿下!侍卫长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您前脚一走,皇上即刻就知道了,让皇上怎么想?”
赵仪瑄盯着诸葛嵩:“你呢?”
侍卫长的态度非常坚决道:“殿下不能在此刻出宫。”
“是吗,”太子缓缓吸了一口气:“诸葛嵩,你一向聪敏,不该不知道本太子的心意。你却一再地违逆。是谁给你的胆子?”
诸葛嵩道:“是殿下所给。”
“哦?”赵仪瑄道:“本太子怎么不知道。”
诸葛嵩道:“属下的职责就是护卫殿下,一切都以殿下为要,但凡威胁到殿下的人或事,属下自当替殿下料理。”
赵仪瑄的眸中的怒意跟锐色交织,像是有刀光剑影,会将人碎尸万段:“……原来你竟这样忠心,忠心到可以仗着这个借口凌驾于本太子的头上了?”
“属下不敢。”
“你当然敢,”赵仪瑄微微俯身:“你刚才说威胁到本太子的人或事,那么我来问你,倘若威胁到本太子的是夜光,你要怎么料理她?嗯?”
诸葛嵩沉默了片刻:“属下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只怕到时候,你很敢。”
诸葛嵩深深呼吸:“今日,就算触怒殿下,您还是得先去面圣,何况……若给皇上知道您是为何出宫,殿下想想后果。”
赵仪瑄哈地笑了声:“你非但发号施令,而且还要挟起本太子来了。”
诸葛嵩道:“殿下细想……”
“不用细想!狗东西!”赵仪瑄蓦地打断诸葛嵩的话,他抬腿,猛然踹在诸葛嵩的肩头:“就凭你还想反了天,不想死就给本太子滚开!”
诸葛嵩给他踹的倒在地上,却又很快地一声不吭的爬起身来,仍是跪在他的面前:“殿下不能出宫。”
赵仪瑄气急,张手捏住他的脖子:“你真是要找死!”
盛公公因惧怕太子之怒,原本还不敢多言,此刻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畏缩了,要不然诸葛嵩怕会真的死了。
他膝盖蹭着地过来,抱住赵仪瑄的手臂,哭道:“殿下息怒,殿下……”
诸葛嵩的脸色很快通红,他的唇动了动,艰难地哑声道:“若殿下、要我死,不必自己……动手,殿下的伤……”
他看着赵仪瑄的肩头,原来太子一怒之下,竟是用了带伤的右手。
就在这时,养心殿旁,远远地又有一队人现身,看打扮,却是内苑娘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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