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将头转开:“徐兄,请你别问了。”
徐广陵痛苦而焦虑的叹息了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是弄不清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何必带你过来。”
“这不怪你。”宋皎说道,“你无非也是听命行事。”
徐广陵咬了咬牙:“罢了,先回京去,见了程大人再说吧。你也不要、先胡思乱想,再怎么说……还有程大人呢。”
宋皎没做声。
但就在此刻,有个小太监模样的走来,隔着门道:“徐大人,王爷要起驾了。”
徐广陵满脸愕然回头。
小太监站着没动。
徐广陵的心里都冷了。
聪明如他,当然猜得到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起驾了,这是在催他同行。
他本来是陪着宋皎一起回来的,按理说剩下的路让他再护送她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但如今这小太监竟特意来传他,这当然不会是王爷手底那些人的意思。
这分明是豫王的意思,豫王……是不许他再陪宋皎而行。
豫王……是真的铁了心的,要跟宋皎一刀两断?!
徐广陵没有动。
但是领会了豫王这份意思的,并不只是他。
宋皎心里一转就清楚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平静如常:“徐兄,去吧。此处距离京内也不远,何况还有小缺在,呵,我们来的时候也是两个人的。你不用担心。”
徐广陵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是听了这两句话,他的眼眶却有些红了。
“夜光!”他咬了咬牙:“你伤着了!”
“不碍事,小伤。”宋皎道:“快走吧徐兄,你该清楚什么最要紧,别为了咱们间的这点私下情分坏了正事,你可从不是那婆婆妈妈的人,何况你留下来,对我也没太大好处。”
要是徐广陵坚持不走,在豫王看来,他就已经是宋皎一路的了。
徐御史自己明白,宋皎也明白。
徐广陵瞪着她,看着她强笑而假装无事的模样,他猛然回身,一拳打在门框上。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迈步走了出去。
宋皎看他走了,倒是放心下来。
倘若再因为她,让徐广陵得罪了豫王,从此断了在豫王跟前的路,她就是一个罪人了。
“好疼啊。”低头看了看手肘,宋皎喃喃,挪步靠近那歪倒的桌边,她在一张还立着的凳子上坐下,“真是的……老天爷难道你在惩罚我么?”
明明她最是怕疼,怎么竟接二连三的受伤,这恐怕是流年不利,她该找个寺庙去拜一拜佛。
就在低头检查伤口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的急促。
宋皎刚抬头,就见小缺跟风一样冲了进来。
“怎么徐大人……”那一句问话冲到嘴边,就又给眼前所见堵了回去!
小缺看着宋皎,看到她半边脸的掌印,看到她微肿起的嘴角,也看到她沾血的右臂。
宋皎反而镇定的:“别嚷嚷,找个东西来,我弄伤了手了。”
小缺却是没有动,他站在原处,眼睛里冒了泪。
宋皎倒是笑了:“你怎么了?傻了吗?快去找东西来止血,是想看着我死在这儿?”
“这是怎么回事,是王爷吗?”小缺呆呆地,委屈地:“王爷一向不是很护着你的?”
“不是王爷,是我不小心自己摔了,”宋皎解释着,“你一个大男人掉眼泪就太矫情了!我都没哭。”
她说了这两声,却看见自己被撕破的衣袖:“算了,这还是棉的,倒是能用,你过来帮我撕一块下来。”
小缺跺跺脚,跑上前来,咬牙给她把袖子撕了一块长条,掀起另一侧袖口,却见小臂底下割破了一个豁口。
宋皎却是没有看,因为她没胆子去瞧:“怎么样?不严重吧,先包起来再说。”
不敢出声,小缺咬着牙把伤口包扎停当:“你先坐会儿,我去找人问问有没有伤药。”
这般野外,哪能容易找到什么伤药。
宋皎却没说别的,只叮嘱:“别急,没伤了筋骨就不算大事。”
小缺拔腿跑了出去,宋皎看看被包好的手臂,布条遮住了伤,看不见狰狞的伤处,她心上好过多了。
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死握着那块惹祸的明黄帕子:“真是的……太子殿下,这可全是拜您所赐啊。”
她念了这句,突然间想起上回在东宫,赵仪瑄说过的一番话。
——“你说本太子这次受伤,是不是报应。”
——“什么?”
当时太子觉着,她给宋申吉打了耳光,回头他就给皇帝打了耳光。她才在东宫伤了头,他立即给皇帝打到伤筋动骨。
他道:“甚至觉着,那句话真的说中了。”
“哪句话。”
“动你,就是动本太子啊。”
此时,想到当时,宋皎有些呆了。
难不成太子殿下这话真有点一语成谶的意思?
或者反过来也适用?
他伤了肩胛,这么快的,她就有样学样的伤了手臂。
“真是……讨厌的很,”宋皎揉了揉眉心:“但愿只是巧合,我可不想……”
门口人影一晃,是小缺回来了,他有点高兴:“主子还是有福的,我才出门就遇到个过路的,他见我手上有血便问起来,这么巧他还带着伤药,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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