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听清楚她的暗示,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这才识相呢,”盛公公笑道:“那就别耽搁了,走吧。”
眼见两人要走开,关河忙道:“宋侍御。”
他叫了声,却往旁边走开了两步,宋皎见状忙也跟了过去,关河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说道:“这是殿下贴身之物,叫我给你的。”
那是一枚帝王绿的翡翠玉璧,下面缀着银灰色的穗子。
玉璧又叫平安扣,豫王这时侯把贴身之物送给宋皎,当然不言而喻。
宋皎攥着那温润的玉璧,心头悸动,竟无话说。
而在两人身侧,盛公公跟诸葛嵩站在一起,盛公公看着这幅情形,忍不住小声对诸葛嵩道:“先前常听人说,豫王殿下跟这个宋夜光的关系非同一般,我还不太信,可现在看来……”
诸葛嵩仍是那副莫测高深的死样子,幸亏盛公公已经练出了自问自答自系自结的本事,他突然一惊:“你说,咱们殿下今晚上留宋皎,又是什么意思?”
原来盛公公从豫王想到了太子,如果豫王跟宋皎“关系匪浅”,那么太子这留人之举呢?
可别乌鸦笑话猪黑了。
诸葛嵩看着盛公公张口结舌略带惊慌的样子,总算开了口:“怎么做,做到什么地步,殿下心里清楚。”
“哦,这就好这就好,”盛公公先是如释重负地答应了,然后却又皱眉:“阿嵩,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你是让我宽心还是让我……”
此时那边宋皎跟关河已然说完,宋皎重新走了回来,盛公公只得收起抱怨,心神不宁地带人离开。
剩下关河站在原地,诸葛嵩道:“关侍卫还不走么?再晚点,宫门可就关了。”
“多谢提醒,”关河笑了笑:“诸葛兄,不知殿下为何突然要留宋侍御呢?”
诸葛嵩道:“不知道。”
关河虽然还在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透着些阴冷,他看着诸葛嵩:“那就不打扰了。”又看了一眼内殿,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一路上宋皎随着盛公公而行,完全不在意他要领自己去哪里,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枚平安扣,就像是有一颗心被牢牢地攥在那里,有无尽的平安源源而来。
走了不知多久,盛公公自言自语:“这儿不错,就在这吧。”他吩咐小太监:“快打扫打扫,宋侍御今晚歇在这儿。”
小太监们奔去忙碌,宋皎把那枚平安扣小心揣入怀中,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赶紧又掏摸了一会儿,总算是把那个装金子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她双手奉上:“公公。”
盛公公正指挥小太监干事,闻言回头,看到那个袋子略有些意外。
宋皎恭恭敬敬道:“这里的金子下官用了一锭,其他的物归原主。那锭金子等小人手头宽裕了再行归还。”
她能够把金子还回来,这已经超乎盛公公的意料了,又听了这句,盛公公脸上露出几分笑:“还是不用了。”
宋皎抬头:“无功不受禄,何况……”
“不是有功没功,”盛公公一摆手:“这个,是太子殿下给了你的,就算要收回,那也得是经殿下的手,我是不敢私自做主的,若给殿下知道,只怕我吃不了兜着走,知道么?”
宋皎听他说的郑重其事,只得道:“那、那下官找机会还给殿下。”
“随你。”
却在此刻,又有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走到盛公公身旁,低低窃窃地说了几句话,盛太监脸色大变,两只眼睛铜铃似的在宋皎脸上转来转去,看的宋皎心里忍不住发毛。
“真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盛公公听完后,半信半疑地问小太监。
那小太监道:“错不了,让您老人家赶紧办,要办好。”
盛太监一脸的匪夷所思跟无法忍受,但却还是忍了,他烦恼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小太监去后,盛公公把宋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嘀咕:“哪辈子造的……”
宋皎茫然问:“公公,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好的很。”他的话这么说,语气却正好相反,表达出“简直不能再糟糕”的意思。
里头打扫的内侍出来,禀告一切妥当。盛公公对宋皎道:“宋侍御,进去瞧瞧,有什么需要添减的且说。”
宋皎忙道:“费心了,不用看,一切都好。”
盛公公呵呵笑了两声:“你还挺省事儿,既然这样,这两个人留下来伺候,我还有别的忙乱,宋侍御有着急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找我。”
宋皎行礼,盛公公带人去了。
这是东宫里很寻常的一间卧房,并不华丽,也非簇新,看得出不常有人住,陈设一概都是旧的,然而很干净。
宋皎入内打量片刻,在床边坐了,忍不住抬手入怀又把那平安扣拿出来瞅了会儿,脸上的笑就像是给那玉璧引动似的,情不自禁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呆笑了片刻,便小心地将玉璧揣回去,这一动,忽地又想起一件事,赶紧在袖子里翻波涌浪一阵掏摸,总算是摸出那个封着的精致小盒子。
这正是宋皎自小缺那里打劫过来的,从春昙高价买的香,她举着这盒子喃喃自语:“吓得我,以为掉了呢……一两银子呢,岂不肉疼?”
本来她是想拿这个东西讨太子欢心的,没想到两人天雷地火,竟完全没有轮到这小玩意出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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