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装乖的坐姿太端正,看完一段视频后的余以弦坐久了些,感觉到小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疼,连带着她左腿神经都疼得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皱起眉头,忍下不适,尽量专注在投影墙上自己的脸部,“表情比较僵,眼神也不是很入戏,有些飘忽了,不符合主题的要求。”
俞萌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你知道为什么眼神飘了吗?”
“不知道。”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俞萌站了起来,手指着投影墙暂停的画面上,语气严厉,“告诉我,这个题目要求是什么?”
“......雨天,下雨天。”
“是什么样的雨?”
余以弦被问得一愣,即兴练习向来只给题目,其余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能知道呢。她有些弱弱地反问道:“秋天的冷雨?”
听到这个回答,俞萌紧绷着的面部稍微松了些,“那下着冷雨的秋天,发生了什么?”
余以弦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俞萌的意思。
抿着唇思考着答道,“有一个女孩,她一个人,没有撑伞走在无人的马路上。”
她看向投影墙上开始播放的自己的面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有些忧伤。”
“你不能不知道,你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俞萌提醒道。
“呃是,她......她刚刚丢失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是......是总欺负她的弟弟故意丢掉的,在垃圾桶里,可她追过去时已经被工人运走了,她再也看不见它了,永远失去它了......”
她边构思边叙述着,因为现场临时发挥,语速非常缓慢,话语也断断续续的。讲着讲着,她表情微变,眉间蹙着,脸色也渐渐失了血色,口唇微张,连带着声音也有了一点哭腔。
慢慢地,她竟给随意想出来的女孩儿填补好了合理的背景、性格和情绪,完整化了故事场景。等说完后,她自己也有些触动,似乎体会到了俞萌只给题目的用意。
俞萌放任她沉浸在情境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客厅里的大灯拉开。
亮堂了许多的房间里,俞萌更能看清楚余以弦的表情,她可能还有些入戏,不施粉黛的容颜看起来比起平常要少了点活力,眼尾带着两点泪珠,连唇色都有些苍白。
俞萌有些许不忍。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余以弦的肩膀,然后俯身去茶几上拿遥控器,准备把屏幕关掉,“第一次做到这样挺好的了,先缓一缓。”
“不是.....俞老师,我,我......”
余以弦突然抓住了俞萌的手臂,“俞老师.......”
俞萌回过头,借着明亮的灯光她这才发现余以弦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她正紧咬着牙齿,额上布满了汗珠。
是发烧了?感冒了?
自己就曾有过发着烧还坚持工作经历,俞萌很清楚演员这个工作所需要付出的艰辛,只是生个小病,实在不足挂齿。
很多演员为了拍戏都有过不少牺牲,摔断胳膊的摔折腿的,跌破额头炸伤背的,被威亚勒出青肿勒出血的.......比比皆是。正因为知道这些前辈们都有过什么辛酸,俞萌才不希望余以弦因为一点小病小热的就连她这种轻松的课堂都旷。
如果想走这条路,这点苦必须得吃。
可现在余以弦看起来的确状态欠佳。
俞萌本想苛责一番,话到嘴边又不忍吐露,她皱紧了眉头,“你怎么了?”
“......”
余以弦已经回答不上来话了,刚才为了应对俞萌的考题太过于投入卖力,现在她竟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双手都攀住了俞萌的胳膊,指尖抓得泛白,“俞老师.....我,我疼......”
“疼?哪里疼?”
俞萌紧张起来,赶紧揽住余以弦无力往下滑的身子,慌了神地四处在她身上查看,“你哪里疼?告诉我!”
“肚....肚子.......痛经.....”
说完,她两眼一翻,几乎是脱力般一头扎在俞萌怀里。
余以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手机不在身边,窗帘又带有厚重的遮光布,房间里几乎是黑暗的状态,让她辨别不清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时候。
身下这张床宽度够她打几个滚的,比她公寓里那张单人一米五的床要宽敞得多,这里不是她的公寓,她猜想应该是俞萌的房间。
坐起来半身靠在床头,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如常,腹部也没那么疼痛了,缓了一会儿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开了大灯,这才看清房间的布置。
一如俞萌本人的感觉,奶白色的欧式简约风,简单又清爽,家具数量不多,但很精致,从干净空荡的梳妆台面看来不像有人常居在此的样子。
但是......床头这个还带着点体香的睡裙是怎么回事?上面还留了一根棕红色的长卷发,和俞萌未经过烫染的纯黑色直发不一样啊。
难道......
余以弦压下开始浮想翩翩的思绪,下床穿好拖鞋走了出去。
俞萌正在厨房里炖汤,从飘出来的香味儿能闻得出是放了红枣枸杞的乌鸡汤。
她穿着一套浅灰色的棉质家居服,身上挂了件带花边的浅粉色围裙,正背对着余以弦在搅动着汤汁。
她的背脊直挺身材修长,围裙的带子扎在盈盈一握的腰间,勾勒出细瘦的线条。袖口被挽到了肘部,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握着汤勺转动时,腕上银色的坠子随动作一摇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