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竹生凝望着庄一如轻松的微笑,心里越发艰涩,许多话临到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满心愧疚,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间紧紧攥起:“对不起。”
庄一如皱起了眉,狭长的眼眸中透出意外与惊讶,不明白陆竹生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庄一如问她。
她试图分析造成陆竹生情绪反常的原因。
但陆竹生不肯回答,她紧抿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眼神颓然。
庄一如感觉陆竹生的情绪非常不对,心慌和焦虑压过了先前听见那些流言蜚语的不快,她正准备再细问几句,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医助推门而入:
“庄医生!玉衡大街出了一起车祸,有人受困,现在需要立马出车救援!”
这种事情在医院里并不罕见,作为医生,一旦有人需要急救,他们就义不容辞。
庄一如眼中闪过一抹迟疑,她看了一眼陆竹生,后者这时抬起头来。
“先去救人吧,庄医生。”陆竹生脸色平静,从她脸上再也看不出刚才反常的情绪。
庄一如咬紧牙关,有外人在此,她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应了医助的话,收拾医疗器械和设备准备出车。
陆竹生依然如影随形地跟在庄一如身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庄一如心里却隐隐不安,她上了急救车,见陆竹生跟着飘进车厢里,下意识扫了一眼陆竹生的脸色,平静如常。
等这件事结束后再找陆竹生好好聊聊,庄一如心想。
听着急救铃呜噜呜噜地响,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事故现场。
发生车祸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四周已经围了许多路人,交警比救护车到得更早,在周围拉了黄线,禁止无关人等靠近。
庄一如第一时间下车查探伤者的情况,陆竹生跟着从车里飘出来,意外发现出事的竟然是一辆警车。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大货车,司机醉驾,现在酒醒了大半,正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抓着前来做笔录的交警哭诉自己的冤屈:
“我真的没有闯红灯!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是那辆车自己冲上来的,而且我也踩了刹车!”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警车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和直行的大货车发生了碰撞,大货车质量大惯性也大,警车一下子就被撞飞了,撞在路边的路灯上,把路灯也撞倒了。
车祸发生突然,后面跟来的车子紧急刹车又造成了连环追尾,这无疑是一场大型的交通事故。
而受创最严重的就是那辆几乎分崩离析的警车。
庄一如下车后直奔被电线杆压烂的警车,交警在医院来人之前就尝试过救人,他们把电线杆抬走之后,又把车门卸了下来。
但是里面的人下肢卡在座位里,怕强行拖人出来会造成更严重的二次创伤,所以他们一直在等更专业的人来解决问题。
陆竹生远远站在事故中心的外围,她一靠近事故车辆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
那辆警车里有十分强大的厉鬼。
车祸的结局不言而喻,这辆警车里的新魂恐怕已经变成厉鬼的口粮了。
庄一如显然也发现了厉鬼的存在,但她面不改色地靠近,开始象征性地查看受伤的司机还有没有获救的可能。
那人身上没穿警服,浑身是血,上半身的灰色棒球外套看着有些眼熟,但他一张脸被血糊成一片,根本认不出他原来的长相。
腿被凹下来的车前盖压断了,有一条胳膊形状扭曲,陆竹生猜测他的大臂可能是粉碎性骨折。
检查结束,庄一如摇了摇头,守在一旁的警察脸色沉重:
“先把尸体抬出来吧。”
这辆车里只有一个人,几位交警在护士的协助下将尸体抬出来平放在空地上,医助拿了一块白布盖住他的脸。
围观的人群连连叹息,最近玉城不太平,时不时就有人意外身亡,新闻上总在播哪里哪里又出了事故,现在又是一起可怕的车祸。
好在这场车祸的事故规模虽然大,但伤亡没有那么严重,后边的连环追尾的车辆只有几个轻伤。即便如此,警察和医生的心情都很沉重,他们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在事故中罹难。
陆竹生怕自己被厉鬼盯上,所以没敢靠得太近,她看见庄一如在出事的警车旁多站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是一本黑色皮套的警官证。
她把证件翻开,加了钢印的照片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眼熟,待看清姓名栏“李栎恒”三个字,庄一如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死者是今天上午到医院向她求证陆竹生是否麻醉过敏的警察。
毫无疑问这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谋杀。
一团黑影从损坏的警车里扑出来,它的目标是站在车旁的庄一如。
领域瞬间张开,庄一如捏着银亮的手术刀横身一斩,黑影被锐利的刀刃一分为二。
那两团黑雾呲啦一声分开,裂口冒着浓郁的阴气,在空中扭曲变形,飞快长成两只鲜活的厉鬼,速度不减地扑过来。
庄一如双手持刀,在刀上加持了可以消融阴气的银光,将来势汹汹的两只厉鬼再次对半劈分。
这一次,被银光灼烧的伤口没有轻易消失,厉鬼被砍伤后在空中凄厉惨叫,不一会儿就烧成了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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