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兢兢业业演着戏的津岛修治微微颔首,操控着轮椅,故意绕着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某人转圈,“太宰就好,现在的我基本不用那个名字了。”
“你不是已经──”
黄濑凉太的脸色陡然苍白,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要离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语气颤抖着兀自否认道:“不,这不可能,我明明还参加过你的葬礼。”
“果然如此……”卷发青年露出一副宛如思考到什么的表情,眸色微暗。
对于剧本中的太宰治而言,本就觉浅的他撑着无法行走的身体,艰难从床铺上爬起身来,凭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直觉来到此处,为的就是彻底确定自己的猜测。
潘多拉·亚克特那个人,居然把他轮回的第一世与最后一世融合。若事实并非如此,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个在无数次轮回中从未出现过的少年。
黄濑凉太是仅存于他第一世的人物,这点不会有错。
“小黄濑今年上高中了吗?”青年故意歪了歪头,凑上前去询问着,试图套出更多有用信息。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误,这是个十分好糊弄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黑啊,是自始至终就生活在阳光下的那类人。
根本不需要自己真出手,说话稍微艺术点就能套到足够信息。
黄濑凉太还是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而面临这位曾经他在实力方面很敬重的前辈,少年还是下意识回答道:“高一……等等,为什么我会回答你?!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
太宰治无辜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起,“你不是都叫出我的名字了吗?虽然说只是艺名,不过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不可能,宫野前辈已经死了!”
“你看到我的尸体了吗?”
“……”
怎么可能看到?
他去参加告别仪式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个心情,甚至连灵堂上那张照片都没敢多看几眼。后续更是因为难以接受事实,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也没有在最后去看一眼对方的尸体……
总不可能是宫野前辈躺在棺椁中,全程屏住呼吸装死吧?
那么后续火化流程又是什么?对方是个国民级公众人物,在这样重要的阶段若是出了什么异样,很难说不会被某些无良媒体报导。
可是如果宫野前辈真的没有死,那么他的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两年时间过去,原本那样跳脱开朗的人,会不得不靠轮椅代步,性格也沉稳不少?
他无法理解。
“边走边说吧。”
──
少年担当了帮忙推轮椅的角色,缓步前行着。勉勉强强接受了对方未死的事实后,过大信息量甚至让黄濑凉太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只能机械性重复着迈腿的动作,推着太宰治路过一个又一个自动贩卖机。
“所以说,宫野前辈是假死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回过神来后,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被对方欺骗感情,当年在告别仪式上落的眼泪全部喂了狗,黄濑凉太语气不怎么重的质问着。
他没法完全埋怨什么,两人只能称得上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虽然比不上当时篮球队的同伴,那也是很亲的关系。
或许这其中有着他对于朋友死而复生的欣喜感作祟,原本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近,黄濑凉太也完全无视了这点。
熟悉的人能活着总比埋在墓碑下要好。
“有些不得已的原因。”面对少年的质问,没有正面回答的太宰治苦笑出声,显然没有主动袒露一切的打算。
两人一阵相继无言,只有摩托车轮胎那般宽的滚轮在地面上不断转动。伴随着被微风吹起的树梢沙沙声,如同凝胶般沉重的气氛不断持续下去。
脑内思绪万千的黄濑凉太猛地抬起头来,身侧不远处的光源映入眼帘,成为唯一能将他带离着尴尬气氛的救命稻草。
少年推着轮椅,三两步跑到那台自动贩卖机跟前,视线来回寻找着被嘱咐要购买的饮料。又在看清售罄字样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蔫了吧唧的大金毛,缓缓垂下头来。
“呃,这个居然也没有。再远的话,记得有个很偏僻的角落好像还有一台自动贩卖机,只有去那里看了。”
莫名其妙的,四周空无一人的景象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整个温泉旅馆范围内的诸多宾客从未存在似的。黄濑凉太后背一凉,胳膊因阵阵冷风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想要早点回去的想法愈发迫切。
太宰治却对于这幅景象习以为常,他依旧端坐在轮椅上,时不时的映衬着景象说上几句阴森森的话,让帮忙推轮椅的少年被吓到一惊一乍。
“那地方确实很偏僻呢,附近还有十分茂密的丛林,被抛尸在那里,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不要突然吓唬人!”黄濑凉太呼吸猛地一滞,随即大声抱怨的。
“实话实说而已。”
见到太宰治看起来像一时半会不会再捣乱的模样,少年凭借着记忆,朝向最后一处自动贩卖机走去。又因为萦绕在两人之间沉默会让气氛更加恐惧,他犹豫许久,还是认真问询出声。
“我还是无法理解,宫野前辈当初的讣告铺天盖地,在葬礼上,前辈的父亲看起来也过于悲伤……不像是假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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