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六眼的五条已经相当强势,有了六眼必然处于超然的地位。而六眼多半长寿,要是五条悟能活百年,那百年后其余的术士家族将彻底沦为五条的附庸,再没话语权,这种事他们怎么能允许呢?
“家里也有叛徒。”五条悟坐在床沿,小脚一晃一晃,“很多术式只有直系能接触,但只要直系死光了,分家就可以看、可以学了。”
他呆在五条家也时常遇险,多半跟“自己人”有关,包括这一次遭遇特级咒灵。
“真奇怪,父亲告诉我,御三家联合是为了对付咒灵。”五条悟看着缘一,“可是,他们‘联合’一直在对付自己人,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能为什么?
人总喜欢将精力耗在内讧上,只因心中纯粹的恶和私欲。
“为了利益和利己,人类做得出一切恶事。”缘一给孩子盖好被子,一手支着头,一手隔着被子拍拍孩子肚皮,“我活了七百岁,有兴趣听听恶鬼的故事吗?”
五条悟点点头。
缘一勾唇,眼神陷入了回忆中:“平安时代,贵族诞下一名‘死’婴,他出生时几乎没有心跳,人们都以为他死了。于是,他们架起火,准备送葬这个孩子,但在大火烧起之前,孩子发出了一声啼哭……”
这是记录在产屋敷一族中的往事,是无惨身为人类时的经历。
他曾在无聊时翻阅过,看完后觉得人性的自私真是被无惨放大到极致。
“那声啼哭救了他,只是活下来的他并没有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二十多年的卧榻和救治,无惨终于遇到了一个能治好他的医师,可因药方的缺漏,无惨被“治”成了鬼。
即使医师再三保证可以治好他,但无惨没给他这个机会。不记恩反记仇,他亲手杀了医师,也葬送了唯一治好他的希望。
从此,成为鬼的无惨开始祸害世人,以掠夺他人性命实现自己的长生——这便是产屋敷诅咒的起源。
随着缘一的描述,五条悟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在黑暗中睁大了蓝眼。
孩子的代入感很强,当缘一提及他在犬山斩杀了第一只恶鬼时,五条悟当即转头:“你说的那个呼吸法,我要学!”
“好。”缘一笑道,“都可以教你,是想变强去保护别人吗?”
“才不要,我要砍掉那筐烂橘子的脑袋!”
“……”
很好,很凶残,有气性。
这时的缘一并不知道,五条悟说的可不是气话,而是真话。他没有当真,只是在嗅到气味时提醒了一句:“来了。”
“什么?”一声疑问,孩子很快警觉。
那双蓝眼精准地锁定在窗外,五条悟从被褥中坐起,双手十指相扣,所呈现的是“瞬间移动”的术式结印。
忽地,缘一的大手落在他头顶:“不要怕,不会有事。”
“那是特级……”
“杂碎安上‘特级’的头衔,也依然是杂碎。”缘一平静起身,随手给孩子下了个结界。他靠近窗边,随手“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就见贴着窗的外头,一团由上千个人头组成的咒灵漂浮在外。
它的诞生并不可考,或许与人类的烦恼和暴躁有关。待见到缘一身后的五条悟时,那些眼睛同一时间投向了他,极为瘆人!
“小孩,吃掉你……”
它真是半点不把缘一放在眼里。可就是这个不被放在眼里的“人”,极自然地打开了窗户,找准一个角度伸出食指,指点凝成一点王虚的闪光。
灵魂气息倾泻的刹那,咒灵也好,五条悟也罢,同时一震。
就见窗帘无风自动,外头的咒灵“神情”呆滞,它似乎连跑也做不到,只能被笼罩在气息之下挣扎不得。
闪光凝聚,骤然瞬发!
一时间,犹如流星从地表冲向天际,高强度压缩的灵力贯穿了咒灵的身躯,消融了它的残秽,又透过它笔直地冲向天际,消失在云层之中。
黑夜亮了一瞬,又眨眼熄灭光辉。
五条悟怔怔地注视着缘一的背影,忽然懂了“最强”是怎样的档次。
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也想成为如他一样的强者,做到一击覆灭特级咒灵,把高大的背影留给别人。
很向往,他向往这样的强大!
十秒后,人类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这片大楼中安置的小妖怪全动了起来。
“快!善后!”是邪见的呐喊。
不多时,各种设备被搬到窗口,小妖怪们愣是顶着被东京警署部检查的风险,沿着闪光消失的方向打开光束,疯狂乱舞。接着,又放起了烟花。
整个场面群魔乱舞,嗨得像是在蹦迪。而人类具有从众性,几分钟后,隔壁那栋楼中的住户也跟着嗨了起来,气氛不断扩散,真是嗨到不行!
舍弃沙发,坐在窗口看报的杀生丸:……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第二日清晨,当三头身的五条悟穿着柴犬装、拖着抱枕走进卫生间时,杀生丸还是决定原谅“幼崽”招来的麻烦。
可当蠢弟说出一句:“悟真乖,昨晚没有尿床呢!”
杀生丸仔细一想,还是得把娃送走,指不定哪天他的绒尾就遭殃了。
但男人心海底针,还是海底绣花针。
等到了下午,五条悟窝在他绒尾中沉睡,望着那一头相似的白发,杀生丸沉默许久,又觉得养只人类幼崽勉强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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