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怪的养崽游戏,孩子却当了真。百年不过一瞬,大妖怪不一定会记得养过一个幼崽,可之于孩子却是日日夜夜的折磨。
“要是留在市町还好,至少可以活着。但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抛弃了,无论如何都会跑出市町去找大妖,其结果只会被妖怪吃掉。”
兔子雪加重了语气:“我和白不愿犬夜叉少爷也变成这样,所以……所以想告诉他,他是被我们需要着的。即使您没有回来,兔子食肆也可以成为他的家。”
缘一怔怔。
作为半妖,他早已做好了不被人类和妖怪两边接受的准备。对此,他不以为意,也根本不在乎。
但他没想到,在继产屋敷真之后,居然还会有毫无干系的妖怪为他着想至此。人情之重,让他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原来,他一直被照顾着啊……
兔子白叩首:“只是没想到,您还会回来接走少爷。”
“是我们狭隘了,大人!”抖成毛团,“请您原谅我们吧!”
杀生丸的杀气渐渐消弭,语气却充满讽刺:“把我杀生丸拿来与那些不入流的妖怪作比,你的脑袋确实不需要了。”
“对、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们的愚蠢!”
“兄长。”缘一发出不赞同的声音,“雪和白并不了解兄长,才会认为你不会回来。”
杀生丸冷声道:“呵,了解?区区半妖,也妄自以为了解我吗?”
缘一:“可是区区半妖,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笃定的声音,“我知道兄长一定会回来的,我信任兄长。”
杀生丸:……
直球连发,瞬间扭转战局,让一场家长与家长之间的对峙变成了兄弟之间的角力。
“信任?”杀生丸面无表情道,“我来市町时听见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说我杀生丸用你的刀击败了豹猫一族。”
“是你放出去的消息吗,半妖?”
缘一耿直摇头:“不是。”
杀生丸平静地打量他,缘一毫不心虚地对上他的目光。
面瘫对面瘫,冰冻三尺,兔子发寒。两只兔子不知何时紧紧相拥,总觉得气氛越来越可怕了。
杀生丸轻嗤:“除了你,谁还知道那把刀叫什么名字。”
“都知道。”缘一歪头,不是很懂兄长为何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拜托锻刀师帮我修刀,他们问我刀的名字,我告诉了他们。”
孩子实诚到让狗头秃!
杀生丸:……
“锻刀师?”杀生丸眯起眼,“半妖,我没有给你多余的妖珠。”
孩子哪来的妖珠去锻刀?
杀生丸冰冷的眼神扫过两只兔子,意思很明显:你们让一只半妖乱花钱?命是不想要了吗?
兔妖们就差磕头了。
缘一曲线救兔:“兄长不用给我妖珠,我可以有很多。”
说着,他掬起双手让妖力凝聚其间,当着杀生丸的面搓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血红妖珠。色泽漂亮,妖力浑厚,是实打实的上乘品质。
缘一:“我一天可以搓三箱,兄长。”
杀生丸:……
大家长终于明白,不是兔子带偏了幼崽,而是兔子根本管不了幼崽。让半妖做个座敷童子安居神龛,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想来也是,他不过是离开七天而已,市町已经被幼崽糟蹋成了这样。
“为何不等我回来再去修刀?”杀生丸问道。
既然说了信任他,为何不等他回来,难不成他杀生丸会缺他一把刀?
“兄长离开时,我请兄长把小牛带走,可是兄长没有。”缘一平静道,“我以为兄长拒绝帮我修刀,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简言之,大人要是玩坏了小孩的玩具马上修好,就不会有后续那么多事了。
杀生丸:……
大妖怪万万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还会绕到自己头上。明明觉得幼崽的话毫无道理,偏偏不知从何反驳。
是他的错?
他杀生丸能有什么错?
室内的氛围愈发恐怖,狗兄弟之间的关系似乎剑拔弩张。兔子夫妇唯恐杀生丸一怒之下宰了缘一,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颤抖着告饶。
“大、大人!少爷还小不懂事。”兔子雪,“他、他……”
“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会表达。”兔子白补充。
缘一发懵: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他并没有说奇怪的话吧?
杀生丸冷笑:“我允许你们插嘴了?”
兔妖们一僵。
“兄长,他们不是故意的。”缘一道。
闻言,杀生丸看看兔子,又转向缘一,忽而轻笑出声,语气温和极了:“犬夜叉。”这是他第二次叫名字,“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不过是被兔子养了几天,就变成他们的同类了吗?
蠢半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有一半的血是白犬?
缘一尚未意识到这是送命题。他看看可怜的兔子,再转向“温和”的兄长,用非常真诚的声音说出耿直的话语——
“兄长,我站在中间可以吗?”
“……”
啪啪啪!栗子三连暴击,让狗子十分懵逼。
“疼!”
……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客舍的床之间,缘一从地袋收纳柜中取出被褥,仔细地铺在榻榻米上。而他的兄长杀生丸坐在华灯窗前,看向外界摇曳的树影,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