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那又是什么。”太宰用原本以为是独创要素结果竟然有珠玉在前的不太开心的声音问道。
“是20世纪初流行的绘画流派,用缺乏透视感的线条和大胆的色彩运用体现内心强烈的感性,扭曲和抽象化的手法表达恐惧和焦虑的情感。”
太宰越过他向前走去,眼神清晰地表达出他对这话题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住在这里呢?”
“我明白了,是为了保持横滨单位人口密度的稳定吧。”坂本的镜片反射出一道白光,他用笃定的口吻说道。
“哈?”太宰错愕了一下,脚步因此停滞了。几秒后,他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哈哈哈哈,你的幽默感丝毫不亚于织田作啊,对吐槽的认知度也完全为零。”他脚步轻快地前进,在地上乱堆乱放的工业材料之间跳跃着。
他一把拉开了虚掩着的集装箱箱门。
密闭的,长方形的空间,站在里面很容易使人感到自己正身处于一只鞋盒之中——狭小,粗陋,令人不适。天花板、墙面和地面上都没有任何装饰,恰恰是金属箱体本来的样子。天花板的角落里,一只换气扇嗡嗡地工作着,但这无助于解决室内的闷热——暴露于日光下又导热良好的天花板使得温度自然地升高。
除了闷热之外,统治这间房子的还有黑暗——一盏无线台灯寂寞地伫立在书桌角落里,勾画出一片光雾,光雾中闪烁细小的蛾子的身影。除此之外大部分都隐没在一片朦胧之中,只能隐约识别出有架单人床,床边有个纸箱,箱子里堆着一团团白色的像是绷带的东西。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太宰观察着跟着进入了房间的坂本的表情。
“嗯,这就是结合了工业厂房风格和极简主义概念的家居设计吧。”
坂本略一点头,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很有冲击力的设计,感觉受到了启发。”
“真不错啊坂本君,总能发现连我自己都没能想到的新思路。”太宰很高兴似的说道。
坂本收回视线,将手里提着的外卖袋子放在了书桌的一角。回身的时候,他微微一怔:“那边,有些漏水了。”
少量的雨水顺着变形的集装箱顶的缝隙流了进来,滴落在他的单人床上,留下一小片圆形的灰渍。
“太宰,睡在湿的床上会感冒的。”他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我就因为高烧而解脱了呢?”
太宰漫不经心地嘟哝着,只是走过来把心爱的自鲨手册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珍重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然后就拖动椅子坐下,兴奋地开始解外卖的袋子。
“蟹肉炒饭!开动开动!”
“请让在下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吧。”
“嗯?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吧。”太宰头也不抬,一边吃一边说,声音含糊不清。
“这是外卖配送的附加服务,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坂本回答说,“在送外卖期间,我已协助承担了包括但不限于丢垃圾、修灯泡、照顾婴儿和做数学题等多种委托,稍微整理一下房间的布置也只是简单地处理一下罢了。”
就在此时,一通电话打断了太宰愉快的午餐,他不得不鼓着脸放下筷子,哀叹着不成器的部下出门收拾烂摊子。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组织的机密文件。想要整理的话也随便你。但你又何必浪费送外卖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呢?”
他估摸着坂本大概是要把床的位置挪动一下,至多不过再修补一下天花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披上黑色大衣离开了,走时带上了集装箱的门。
等到太宰日落时分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坂本还没有离开。
“你在做什么?”他指着门外的不明装置问道。
“这是废弃床架和旧轮胎做的秋千椅。”坂本回头,淡定地解释道,手里仍在用白色细布擦拭着轮胎外沿。
等下,我为什么会需要秋千?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荡秋千?
太宰一脸问号,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箱门。
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看到室内情形的瞬间,太宰仍是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已经彻底大变样了,与原来的样子相比,就像是蛋糕胚和大师手工翻糖蛋糕那样大的差别。
首先,最容易注意到的是光源的变化。顶上多了一盏用废弃彩色玻璃瓶打造成的阿拉伯风情精致吊灯,在房间里投下了色彩斑驳的光影,左边的书桌上台灯的瓦数高了不止一倍,右侧的墙面上用铁丝和小灯泡串打造了ins网红风格文艺装饰墙。
还有窗户——崭新的窗户也在安静地释放着温柔的光线,将之斜斜地投到铺满绒布地毯的金属地面上。坂本仔仔细细地在集装箱上打个洞并且严丝合缝地嵌进了废旧汽车的车窗,既干净明亮又绝对不会漏水。值得一提的是,窗边的遮光窗帘是用牛仔碎布拼接而成的。
多了几样家具,其中包括了一看就是用被取下来的真皮车座改造成的单人沙发和用建筑钢材拼凑成的小茶几。
以及一张正式的餐桌和匹配的餐椅,太宰在桌子下面摸索到了一个把手,看起来这桌面曾经属于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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