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眼,纵使她竭力小心,还是不小心伤到其中一位同门弟子。
这反而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对着容凌出手,若单是对付一人还好说,成百上千的弟子,饶是已经成为上神的容凌也难以应付。
容凌向来不愿屈服,却也知眼下的情景自己一人解决不了。
她无可奈何,咬牙向凤习徽发了一道求助的传音符。
天界其他的神皆不屑与她这个由妖修炼而成的神为伍,容凌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是凤习徽。
即便不久前,自己才因为一些口角之争与凤习徽置气。
求助的消息传出去,容凌一直强撑着在等。
可她从申时一直等,等到天边的日光逐渐变得微末,天青色云层中下起小雨,凤习徽也没有来,更别说任何回音。
容凌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愤之际,有彻底入了邪的弟子为了攻击她,竟直愣愣撞到她的剑端上。
容凌眼睁睁看着对方倒下,流淌出的鲜血更激起剩下那些人傀的攻击欲。
如果再不还手,她就会在这些似人非人的同门围攻下不知变成什么怪物。
既然无法逃离,那唯一的途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正当容凌还在犹豫时,那些同门已经开始互相攻击,如同养在一个容器里的蛊虫般,誓要争出个你死我活。
他们发出痛苦,凄厉地嚎叫。
有些人尚还保存着一丝理智,他们拼命用指甲挠自己的肌肤,就算挠出血也如同没有知觉般。
在容凌面前,以为尚且清醒的师兄似乎无法忍受这痛苦,他拔?出剑,狠狠插?入自己的胸前。
而没有力气拔剑的人,无力地跪倒在容凌跟前:“求……求你,杀了我。”
容凌闭了闭眼,寒光一转,对方倒在她的剑下。
雨没有停,容凌发现自己无法逃离阵法结界,她依旧没有动手,死死撑了一整夜。
直到次日天亮,这些弟子都成了面目模糊的怪物。他们的肌肤已经开始溃烂,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只剩下些还有力气的人,依旧不死心地想着攻击容凌。
离不开,逃不走,又无能为力。
容凌没有选择,在面对这些朝自己涌来的同门时,她掌心重新幻化出长剑……
短短一夕之间,昔日白鹤飞鸣的道场变成遍布鲜血的屠宰场。
惨叫,悲号声不绝于耳。
容凌却充耳不闻,麻木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啪嗒一声,在所有的丧尸都倒下后,容凌手中的锄头也落到地上。
她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因浑身脱力而跪倒在地上。
垂下来的长发晦暗不明地遮住容凌眸中色彩。
百叶莲不明就里,有些着急:“宿主你没事吧?”
“呵……”对于这个叫法,容凌冷冷笑出声。
多么合适的称呼,她可不就是寄宿在自己身上,却任人摆布的灵魂吗?
凤习徽想对她怎样,就能怎样。
幻境外她可以以自己走火入魔屠杀同门为由惩罚她,幻境内她便可以抹去自己的记忆。
罔她在此之前,还傻傻将她当做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昔日种种,如今在容凌眼前,不过是一个笑话,而自己就是那个最可笑的傻子。
倘若没有恢复记忆,自己现在就该傻傻地去找她了吧。
容凌的确该去找凤习徽,将她同这一切算个清楚明白,将这些荒唐了断。
只是她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身,因为体力不支,又重新摔倒在地。
这一次容凌没能再爬起来,她眼前一黑,闭上双眼昏过去。
“你醒了?”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个长发大眼的女生满脸欢喜地说话。
看见容凌醒过来,她忙道:“我们在无线电里发现你传来的信息,等赶到时,你已经晕倒在了小木屋里。”
容凌认得这个女生,她叫秦歌,是容凌前世的队友之一。
不过后来也死在前往庇护所基地的路上。
容凌张开嘴想说话,才发现喉咙一片干哑,几乎发不出半点声。
“你先别说话。”秦歌忙道,“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先吃点东西补补再说。”
说着,秦歌从篝火上的铁锅里给容凌舀了一碗粥。
在末世,一碗散发着温度的热粥是很难得的东西。
更难得的是,这粥里还有肉糜和胡萝卜碎。
容凌也不再说话,她垂下眼眸,一点一点喝着粥。
真漂亮……
秦歌不由得看痴了眼。
少女看起来约莫才刚成年,一头乌黑的长发柔柔搭在肩头,即便脸上还沾着灰,也难掩雪白底色。
她神色专注的小口喝粥,乖得就像一只小动物。
秦歌看得正出神,突然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她忙回过头,看到来人后顿时粲然一笑:“露从,你们回来了呀?”
还不等白露从回答,听见这个名字的容凌蓦地侧过头,朝门口看去。
身形高挑的女子在门口站着,刺眼的阳光底下,她的面容有些看不清,但此刻白露从散发出的疏寒气质,容凌却很熟悉。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错。
和前几个幻境一样,原本的白露从已经消失了,被凤习徽所取代。
容凌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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