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都让外头这些人败坏了。”
马小萍竖起耳朵尖,当做奇谈听,又听到其中一位女性话头拐了个弯儿:“不过有句说句,女的要真跟女的在一起,倒比结婚伺候照顾男人好多了,互相照顾也不是不行……”
“可不敢这么说,前两年我还听说有兔子被抓起来……”
马小萍不是蠢人,原本当闲话偷听,听着听着,她听出味儿来。
再想想自己翠儿,从小都没见她跟男生处过,也没像别家闺女儿被男人骗得昏头昏脑。
马小萍原本还暗自庆幸自家女儿是个冷静清醒的,现在想通了,顿时如遭雷击,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回过神,甚至连坐过站都没有察觉。
还是到了终点站,售票员提醒她,马小萍才如梦初醒,拎着买回来的菜下车了。
回去一整天,马小萍越想越不是味,吃过晚饭,她咬咬牙,到容凌家去了。
容凌下班回来,刚洗过澡着,正打开电视当背景音看书呢,突然听见敲门声。
隔着门听见是马小萍,容凌打开门:“妈,你怎么来了?”
马小萍没有回答,心事重重地走进去。
沙发上整整齐齐堆叠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托盘上茶杯围着茶壶倒扣着摆放。
以前住村里的时候,马小萍去容凌三奶奶家,知青韦宜佳就是这样收拾的。
马小萍顿时确认了,她一脸凝重:“你老实跟我交代,你那个对象是不是就是你韦姐姐。”
容凌愣了愣,她没有辩驳,点了下头。
马小萍顿时红了眼:“怎么会这样?早晓得当年就不该让你和她走得近,这人看着正经,谁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现在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带坏了。”
“妈你听我说。”容凌忙解释,“我跟韦姐姐是自愿的。”
“真的!”她无比肯定,“你还不了解我吗?要是我不乐意,谁骗得了我?”
容凌说得不无道理,马小萍反倒冷静下来。
原本容凌以为她要说些重话,没想到马小萍只是深吸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她又道:“你们俩也注意点儿,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这下轮到容凌愣住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马小萍白了她一眼,“要是我叫你们两个分开,你会答应?反正说多了也没用,我只能提醒到这里。等到哪天你成熟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看来马小萍虽然不认可自己和凤习徽,却接受了事实。
容凌瞬间心情多晴转阴,她上前挽住马小萍的胳膊:“妈你放心,韦姐姐她对我很好的,你不是都看到眼里的吗?”
马小萍轻哼一声,没有搭理她的话。
既然马小萍都知道了,容凌更放心大胆地将人往家里带。
起初马小萍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日子久了,还会主动打电话让容凌带上韦宜佳到家里吃饭。
容凌不禁怀疑凤习徽对马小萍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术。
到了年底,一家人还要回老家祭祖。
春节在外头打工的人一窝蜂返乡,大包小包,车站里挤得水泄不通。
容凌没有察觉到,身旁的凤习徽悄然用法术劈开一条道,她一直往前走,甚至都没有被挤到。
到了镇上,容凌竟然又撞见了老熟人。
倒不是多么巧合,只是司机停车的地方正好在陈浩杰家门口。
他家过去的矮小的房屋被推倒,修成三层的小砖楼。
一下车,楼前的画面却不是那么和谐,在容凌记忆中尖酸刻薄的孙秀芳竟然抹着眼泪和另一个年轻些的女人对峙。
她边哭嘴里还叨叨:“老娘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我家儿子我支使他干嘛就该干嘛,轮得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
女人也不甘示弱,她手捂住腹部,睥睨着孙秀芳:“那你儿子怎么不跟你过一辈子算了?我都嫁给他,他就和我是一家人,你才是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家钱花哪里去了。”
孙秀芳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急着赶路,容凌真恨不得抓把瓜子边嗑边慢慢看。
不过没看也不影响,到了第二天,马小萍去镇上赶集,遇到熟人聊一聊,想不知道镇子上发生了什么都难。
原来和孙秀芳对峙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杰娶回来大半年的媳妇儿。
当年高考,成绩已经下滑到倒数的陈浩杰连预考都没过。
孙秀芳找关系让他上专科,陈浩杰也没去,而是南下打工了。
原本一出去就是六七年,陈浩杰似乎也没回来的打算,孙秀芳急了,要死要活地将人叫回来,又逼着陈浩杰去见媒人介绍的对象。
现在,对象算是成了,孙秀芳却请了尊大神回来。
一开始还相安无事,等她儿媳妇怀上孕后,矛盾就爆发了。
孙秀芳看得女人仗着怀有身孕,支使自己干这干那,不过阴阳怪气几句,对方反而不干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白白叫邻里看热闹。
听镇上的人说,孙秀芳不好惹,她儿媳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怕往后日子还热闹着。
这就是人生,从前因为儿子懂事,老公听话而趾高气扬的孙秀芳,现在就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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