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荣青杉计划周密,不会以身涉险,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来了。
不过眼下容不得她多问,容凌不假思索,跟在了荣青杉身后。
未央宫的宫人尽数救火去了,甚至无人察觉到寝殿这边发生了什么。
容凌与荣青杉浑水摸鱼,眼看着走到前厅,即将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未央宫,面前却突然亮起火把。
走在她前头的荣青杉脚步顿住,容凌也跟着停下来。
紧接着,四周的火把都亮起来,容凌看见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原本应该在别处的苏栩栩此时却就在前方,目光中含着冰凉的笑意。
眼下的局势,无异于瓮中捉鳖。
“阿凌……”苏栩栩身披黑色鹤氅,看向她的泠泠双眸亮如点星,她歪了歪头,朝容凌的方向伸出手,“到本宫这边来。”
容凌向前走出半步,站到荣青杉肩旁:“你早就知道了?”
“阿凌指的是什么?”苏栩栩唇角含笑,“是荣大人计划从本宫手上将你带走,还是你也想跟着他一起走?”
容凌站在原地,直直看着苏栩栩。
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同她说过话,今夜,容凌却忍不住开口:“是啊,贵妃娘娘当真聪慧过人,谁又能算计得过你呢。”
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原本苏栩栩早已习惯容凌对自己的冷淡,此刻见她站在荣青杉身旁,却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怒意:“阿凌,你若是乖乖听话,本宫有何至于如此?”
这般说来,倒还成自己的错了?
容凌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弹。
苏栩栩终于忍无可忍,从羽林卫手中拿过弓箭,搭上箭缓缓拉开弓弦,对准二人所在的方向。
她沉声道:“本宫再说最后一次,容凌,过来,否则今夜你身旁之人别想活着走出未央宫吗?”
“哦,是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荣青杉终于出声,却是一派从容,“贵妃娘娘莫要太自信,将阿凌姑娘看得太过无能。”
她话音一落地,苏栩栩面上显露出片刻怔忪。
言尽于此,容凌也懒得再做纠缠,原本身处桥上的她侧身朝栏杆旁走去。
桥下是清澈的流水,一直通到未央宫外。
“容凌!”苏栩栩瞬间似是猜到什么,忙出声将人叫住,“停下,你给本宫停住。”
容凌哪里会听她的,只是在跳入水流前,看向苏栩栩,留下最后一句话:“让贵妃娘娘失望了,我永远也学不会听话,你若是喜欢,大可以去养一只听话的小宠物。”
说罢,她便和荣青杉二人齐齐跳入水流中。
眼见两人竟然会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逃走,弓箭手不假思索放出手中的箭,却被苏栩栩叫停:“都住手,若是射中人,本宫唯你们是问。”
隔着头顶的水流,苏栩栩的声音朦胧传来。
容凌一鼓作气,只管向前游去。
未央宫的流水直通宫中的琼液池,只不过平日里它不过是用来观赏的景致,根本没人会注意。
大多数人都忘却这条水路可以通向外界,并不将其视作威胁。
容凌与荣青杉都极擅水性,正当她向前游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以及宫人急忙的声音:“娘娘你不会水,你快上来。”
“快来人,快将娘娘救上来。”
这蠢货,明明不会水还跟着跳下来做什么。
容凌心头恶狠狠骂道,却还是下意识回头看去。
见苏栩栩下水之后,忙有宫人跳下来救她,容凌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朝前游去。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二人一路顺着流水,直到琼液池。
此处早有荣青杉的人接应,她们匆匆换上执勤侍卫的衣裳,神不知鬼不觉在刚好交班的时辰出了宫门。
光是如此,还不够,二人一路快马加鞭,朝出城的方向而去。
夜半时分,守卫理所当然打算要盘查一番。
容凌却云淡风轻地扔出一方令牌:“我等乃是奉贵妃娘娘之令出城办事,尔等若是阻拦误事,你可担当得起?”
那守卫定睛一看,玉牌上雕刻镂空龙纹,寓意天子亲临。
他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忙给二人放行。
在要将玉牌还回去时,容凌却摆摆手:“不必,一炷香的工夫后就会有贵妃的人来,到时候你将这个玉牌转交他们即可。”
玉牌转交到苏栩栩手上时,已经快要到天亮时分。
苏栩栩捏紧手中的玉牌,这是上次她故意设下陷阱叫容凌到紫宸宫后,随手便赠给她当做玩物。
苏栩栩将其赠予容凌时,未免没有含着些隐秘的心思。
譬如暗示容凌,就算是至高无上的玉牌在她手中,她照样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此刻,在冷水中泡过一遭的苏栩栩面容苍白,唇无血色:“她临走前还说什么了?”
“回娘娘的话,她还说……”守卫自知酿成大错,“她说……”
“还不快说!”苏栩栩冷声逼问。
守卫战战兢兢看了她一眼,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她还让小的转告您,说您的技术实在差得很,其实她每次的反应都是装出来的。”
守卫并不懂女子之间能有除了手帕交之外的亲密关系,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并不大明白其中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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