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也不?急,吃着小菜,等他说个分明。
“二十年前?,西域武林入侵中原,掀起腥风血雨,十八年前?,明教与?武当开战,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武当掌教和明教教主均身受重伤,你?可知是为何?”
周扬摇头不?语,等他叙说。
“传承。”钟南天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天下,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无论是武林门派还是世家高门,最重视的莫过于?传承。”
“如今中原武林十大派,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楚峰主,压得九大派无颜色,你?道他们情愿甘愿?只不?过自家弟子不?争气,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楚峰主与?教主结了连理,武当有难,明教焉能不?救?明教遇袭,武当又岂会袖手?武当一家独大,明教势头正猛,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
“名不?正则言不?顺。楚峰主天纵英才?,九大派没话说,但是楚峰主与?魔教妖女结合,哼哼,那勾结妖人为害武林,落了人口舌,终究要出事?的。”
“难道十八年前?一战,还不?够吗?”周扬忍不?住问。
钟南天冷笑:“哼!怎么够,十八年前?只是武当和明教各断一臂,求生罢了,九大派毫发无损!”
钟南天说到这?里,看了周扬一眼?。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顶多再打几架,江湖中人谁不?是刀口舔血?”
“可惜……”钟南天住了口,端起酒杯,轻咂慢品。
周扬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只得问道:“可惜什么,钟爷爷?”
“可惜山雨欲来,老夫这?老胳膊老腿,不?知道还能不?能挡得住。”
“钟爷爷,小子真心求教,可否明言?”周扬郑重的一抱拳。
他感觉到钟南天话里有话,却似乎不?想?对自己说。
钟南天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老夫猜错了。你?成立那武道学宫,本是好事?,可惜是人就有私心,各门各派敝帚自珍,宁愿死守传承,也不?会公?开传道。”
周扬长吁一口气,笑道:“原来您老指的是此事?。世间之事?犹如奔腾江水浩荡东去,滔滔大势难挡,敝帚自珍难免被淘汰, 抱守残缺终究会消亡。”
“九大派成立已久,背后底蕴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何况天下能人辈出,你?小子可要三?思而行。”钟南天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句。
“好,小子必定三?思而后行,多谢钟爷爷告诫。”
问得钟南天的看法,周扬心中略安。对于?武道学宫引发的震动,他并不?以为意。区区腐朽门派,妄想?阻拦天下大势,哼,必定败亡!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钟南天告辞离去。
回到宁安居,已近晌午,楚馨宁安排人开饭。
两人已有多日未曾一起共进午餐,此时此刻再无闲事?挂心头,周扬便静下心来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
楚馨宁一边吩咐丫鬟们上菜沏茶盛汤,一边令人取水给?周扬净手,就像是等待夫君归来的娇妻。
周扬满足地?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师姐定是位贤妻,可我,会是她的良人吗?
悬顶之剑未曾落下,萦绕心头之雾霾叫人难安。
周扬一面享受这?美好,一面暗自伤神。
午后,两人用过午餐,一起下棋。
五子棋本是周扬带到宋朝的,谁料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兄们如是,楚馨宁更如是。
周扬杵着头,皱着眉,认真地?思考下一步,每一步都走的极慢。
楚馨宁已经习惯了他稳如山岳的棋风,并不?着急,笑盈盈的等着。
良久,他敲下棋子,抬起头来,神色忐忑地?发问:
“师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楚馨宁正兴致勃勃寻找破解之法,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好笑道:
“你?又在想?什么花招?”
“师姐,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周扬又问了一次。
楚馨宁这?才?发觉他慎重的脸色,于?是将棋子放在一边,思虑了一下,说道:“那要看是何事??”
“是很重要的事?。”
楚馨宁看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说,久未作答。
周扬有些慌了,连忙道:“师姐,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问问。”
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补充:“师姐,你?知道我自小就胆大妄为,我怕哪一天不?小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所以,所以想?先求个免死金牌。”
原来如此,楚馨宁暗暗放下心来。
周扬连忙转移话题,两人继续下棋。
……
是夜,楚馨宁打坐调息了一番,忽然想?起白?天的对话,心中有些疑虑难消。
她披衣而起,不?知不?觉走出门外,只见长空无月,群星黯淡,宅院中只有虫鸣蛙叫,分外寂寥。
自从众人搬来宁安居,周扬就没再安排丫鬟守夜。
不?知道师弟睡了没?
她信步而走,来到隔壁小院,只见漆黑一片,院中主人显见已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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