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周扬平日里对她敬重守礼,暗地里对她诸般体贴,大到武器功法,中到吃穿嚼用,小到一日三餐,冬日叮嘱加衣,夏日送来凉茶,闲时殷殷陪伴,忙时不忘问安,事无巨细无一不尽心尽力,用心之细致,莫过于女子。
师弟背地里偷偷对我好,是不是以为我不知晓?可他既然诚心待我,却为何从来不表达心意,难道,他只当我是姐姐般敬重?
想到这个可能,楚馨宁面上的神色蓦地冷淡。
“自古婚配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不劳师弟挂心了。”楚馨宁语气疏离的说道。
“师姐……”周扬急了,师姐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了,怎么可以?
楚馨宁目光幽幽:“师弟可还有何话要说?”
“师姐,崆峒派偏居一隅,向来少与中原往来,而且北地气候恶劣,冬季干燥酷寒,绝不是个适合生活的好地方,何况他们的大弟子孔岩与师姐素不相识,怎么能这般盲婚哑嫁?”
不想自己嫁到崆峒派?师弟是在在意自己吗?楚馨宁神色探究地瞧着周扬:“师弟此来,便是要告诉我,这些人都不能嫁吗?”
听到楚馨宁这般问,周扬仿佛受到振奋,继续道:“是的师姐,还有方才来过的慕容羽,不顾师姐的清誉,唐突冒昧,纠缠打扰,甚至想要擅闯师姐的闺阁重地,实在是人品不堪,师姐一定要小心此人。”
楚馨宁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只是转瞬即逝,周扬都没来得及察觉。她直视着周扬,意有所指地说道:“师弟,此人有没有擅闯我的闺阁,我不知道,倒是有另外一个狂徒,闯到我的院里,正在夸夸其谈。”
这不是在说自己吗?师姐难道不高兴了?周扬忐忑不安,连忙辩解道:“师姐,我是心急你,何况,何况我是你师弟,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与别人自然不同。”
“只是这样吗?”楚馨宁直视着他,有着隐隐的期待。
周扬却更加忐忑,以为楚馨宁不满自己擅闯,连忙道:
“师姐你别生气,我将话说完就走,慕容羽此人,虽则是师姐的表兄,师娘也向来信任他,可是其屋子里养了诸多美婢,日日寻欢作乐,绝非师姐的良配。”
楚馨宁心底有着淡淡的失落,语气恢复一贯的清冷。
“那师弟觉得,谁人堪为我的良配?”
是我,是我呀师姐。周扬在心底疯狂呐喊,可是话到嘴边,他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自己守护八年,苦心孤诣与师姐拉近关系,维系起这份信任之情,怎可因为一句唐突之语,弄得满盘皆输。一定要找个好时机再表白。
因为太过珍视,他越来越小心翼翼,与楚馨宁讲话,也越来越字斟句酌,两个人,仿佛再也回不去儿时那般融洽和亲近了。
“师姐,你天姿国色,惊才艳艳,只有,只有像你一般优秀的人,才堪匹配。”这句话,周扬答的满是苦涩,说完只觉口苦心更苦。
我在师弟心中,原来这么好吗?可是,为何总是不知他的心意。
楚馨宁有些苦闷,她转过身,重新凝望着那碧蓝长空,缓缓道:“师弟,我所求,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所谓的名利,于我不过是浮云。”
周扬闻言心花怒放,师姐与自己所思所求一般无二,我们果然是知音。他大胆向前两步,走到与楚馨宁并肩的地方,看着矮墙外的长空,压抑着内心的欢喜,正色道:“师姐,我与你想法一致,此生我也只愿求个一心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足矣。”
“听廖师弟说,师弟束发后,是打算娶媳妇了?”楚馨宁的神情有些伤感,但是并肩的周扬没能发现。
“师姐,你尚未觅得佳婿,我身为师弟,自然不能先讨媳妇。”
“师弟年少多才,不知心仪什么样的姑娘?”楚馨宁感觉自己一直在试探,可是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身边的人仿佛一根木头。明明少时还是个蜜罐子,各种好听话张口就来,为何如今是这幅情形?
听得这一问,并肩而立的周扬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馨宁,轻声道:“我喜欢像师姐这样的好女子,若是无法娶到,我宁愿终身不娶。”
喜欢我这样的好女子?师弟这是何意?楚馨宁心中生出无限疑问,好想扒开师弟的心瞧一瞧,心里的好女子到底是谁?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还是只把我当姐姐?
这一瞬间,楚馨宁生出无数的想法,每一个都困扰着她。
见楚馨宁久久不答话,周扬以为自己这句略显唐突的话令她生气了,心中顿生忐忑,焦急解释道:“师姐,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其实最为敬重你,决不敢拿言语唐突你,你万万不要生气。”
听着周扬诚惶诚恐的解释,楚馨宁心情更加低落,师弟应是只把我当亲人看待,对我并无任何心意吧?
“师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师姐生气了,师姐一定是生气了,她要赶我走!周扬大急失色,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为什么要忍不住说出那句话,师姐一定以为自己轻薄肤浅,定然是讨厌自己了。
“师姐,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方才的话,只是胡言乱语吗?楚馨宁觉得自己此刻完全不想看见周扬。她背转身,冷淡道:“师弟,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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