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其羽瞧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眼中倒映着浮浮沉沉的芳芽:“呵呵,恬然可能不知晓,在遇见我娘之前,我可是兴城郊外一个流落荒野的小乞丐呢。”丁其羽放下茶杯,拿出戴在脖颈上红线穿好的一枚铜板,轻轻摩挲着铜板中央被她自己精心镶嵌进去的、晶莹剔透的小装饰,“十三岁的年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陪着我的,就只有七个铜板。”丁其羽没有安慰她,只是把自己最初的经历说了出来,赵恬然这种“了无牵挂”的感觉,她恐怕最有体会了吧。
赵恬然对自己这朋友的记忆,是从将军府伴读开始的,只道丁其羽出身平凡百姓人家,还从未想过丁其羽会有如此“不凡”的过去。就凭那句“遇见我娘之前”,面前此人那时的境遇就不是自己现在所能体会一二的了。
丁其羽对上赵恬然震惊的目光:“最初是会很艰难,但是换个角度来看,白纸一张,反倒更好泼墨挥毫,书写新的绚烂生活呢。”
赵恬然失语半晌,也因为丁其羽的话,对未来、对这段让她有些顾虑和不安的新感情有了不少信心,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嗯,我明白了。”
丁其羽由衷为她感到开心:“哈哈,所以不要有所顾忌,既然喜欢了,就坚持去追寻幸福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进来,丁其羽一瞧,眼里浮现出揶揄的意味:“哟,涵姐姐这就来了。”忍不住调笑,“才多久一会儿都舍不得呢。”明明是她主动邀请了涵师姐,这会儿又故意说成是人家“舍不得”。
乐梦涵瞧了赵恬然一眼,又移开目光,有些紧张道:“办、办完了事情,就过来瞧瞧。”涵师姐早早接到了邀请,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急事,其他都搁下不管,便过来了呢。
丁其羽还从未见过涵姐姐这般模样:“哈哈,难得难得,我在千离宫这么久,第一次见涵姐姐紧张呢。”乐梦涵不善言辞,实在找不到反驳丁其羽的话,索性让开一步,让出门口的路。
乐竹漪随后就走了进来,正调侃涵师姐的丁其羽一看见自家夫人来了,表情愣住,调笑人家的意味全然不见,刷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立马变乖了:“竹、竹漪也来了…呵呵。”弱弱一笑,赶紧跑进屋里去多拿来几个凳子,恬然一侧放一个、自己一侧放一个,招呼两人坐下。
看得赵恬然忍俊不禁,逮住某人的把柄,帮涵师姐回敬丁其羽:“宫主这才是离开一会儿都舍不得呢。”
乐竹漪倒是十分大方从容,好笑地瞪了某人一眼,对赵恬然道:“谁是舍不得她?难得老朋友聚一聚,我来凑凑热闹也不可以?”说罢就似有若无看了一眼身边的某人,邀请大家聚会,竟唯独少了自己,还和恬然师妹提前单独相约于此…
赵恬然耸耸肩:“我可没说是谁呢。宫主不打自招了。”
乐竹漪扬起嘴角:“诶、师妹有所不知,可不是我想来,是涵师姐特、地、叫上我一起来的。”毕竟自家这个大家伙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喜欢不自觉到处沾花惹草,曾经更是招惹过人家恬然,恬然从前对臭木匠的那一丝丝情愫乐竹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全天下恐怕就只有臭木匠自己装傻充楞不知道了。涵师姐怎么可能对她放得下心?
不过也不能全“赖”涵师姐,自从听说自家臭木匠提前单独邀约了恬然来小聚,乐竹漪心思也跟着飞到了这里来,和涵师姐心情完全一样。其他几位姐妹不在身边,乐竹漪有责任看管好自家不自觉的臭木匠。只不过小乐宫主面上不会承认罢了。
再后来梦澜和梦涵也如约赶过来凑热闹,丁其羽也不是故意单独提前邀约恬然,她只是好奇恬然和涵师姐的事情,想趁大家不在先行打听一番嘛。
邀约老朋友来聊聊天的小聚,成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聚会。大家在屋内畅聊千离宫有趣的日常生活,充满欢声笑语,兴致上来了,丁其羽拍拍桌子,提议道:“诶诶诶!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喝茶怎么过瘾?”又扫了一圈在座各位,“拿点酒来喝嘛?大家都会喝酒吧?”
两个小师妹立刻随声附和:“好好好!”
赵恬然也点头:“千离宫人怎么能不会喝酒?”身边的乐梦涵瞧了她一眼,嘴角有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乐梦淳起身就要去取酒,乐竹漪瞥了身边的某人一眼,幽幽道:“早上还说今晚要陪无忧睡觉,这么快就忘了?”今晨小无忧赖床的时候,丁其羽可是口口声声答应了小忧儿,今夜要抱着小家伙唱摇篮曲讲故事哄入睡的。
“这、这…”丁其羽这才想起,一身酒气还怎么陪孩子睡觉?努力想要给忧儿塑造一个好爹爹形象的丁其羽可不能在一来就让孩子以为自己是个酒鬼呀!但是、但是今天兴致这么好…心里的小酒鬼其羽四处叫嚣,勾得她欠欠的,很想与姐妹们豪饮一番…
“宫主和其羽是有小娃娃的人,不能和我们一起畅饮了呢。”赵恬然猜不到丁其羽是用了什么神秘方法孕育出小孩子的,却也不算羡慕。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她不着痕迹看了乐梦涵一眼,就这般两个人携手共同逍遥江湖,是她理想中的人生了呢。
乐竹漪也不想打消了大家的好兴致,对梦淳笑道:“梦淳去取酒吧。姐妹们喝酒,这人喝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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